休息一晚,叶河恢复差不多,从床上起来,还是感觉到肩膀有一丝酸痛。
“哎呀!”
肩膀上的一丝痛感,让叶河差点站不稳,慌忙扶住一旁的凳子,艰难的开口,“烟依出来帮我一下,实在是太疼了。”
烟依化为人形,来到叶河身旁给他揉揉,“啊!”刺痛的声音传来,“痛痛痛,实在太痛了,轻点捏。”
烟依只好慢下捏的速度,这次刚刚好,烟依露出一抹微笑,“话说,主人每次就是这样,不会嫌麻烦吗?”
叶河温柔诉说,“怎么会嫌麻烦?帮助别人,这是父亲从小灌入我思想中的一句话。”
“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一些行为。”烟依只是淡漠一笑。
叶河正想继续解释,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烟依警觉地停下动作,化作一缕青烟没入叶河袖中。
门扉轻响,沈纱墨手持雕花弓箭跨进房来,劲装勾勒出利落身形,发间玉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叶公子好雅兴。”
沈纱墨将弓箭往桌上重重一放,桃花眼微挑,“父亲母亲想看叶公子有什么本领?,特命我邀你去一较高下……射箭。”
她指尖轻抚过弓弦,发出细微嗡鸣,“不过看公子这肩膀......”话音未落,嘴角已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意。
叶河下意识按住肩膀,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望着沈纱墨腰间寒光闪烁的箭囊,喉结滚动。
“沈姑娘说笑了,在下从未碰过弓箭。”
“无妨。”
沈纱墨突然贴近,身上松木香裹挟着压迫感扑面而来,“输家要替赢家清扫一日马厩,叶公子该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她突然抬手扯住叶河衣领,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你在我家白吃白住这些天,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场外的日头格外毒辣,叶河握着比他手臂还长的硬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对面沈雅岭手持短弓,箭像流星般掠过半空,稳稳钉入百步外红心。
沈父抚须大笑,声震四野,“墨儿,还不教教叶河怎么拿弓?”
沈纱墨唇角勾起,故意将箭尾抵在叶河掌心,“用力拉开,对准靶心……”
她话音未落,叶河因牵动伤口而松手,箭射向天空,惊起一群白鸽。
围观家丁爆发出哄笑,沈纱墨却突然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接下来我要开始认真了。”
沈纱墨将弓箭缓缓举起,素手如葱般搭上箭。
刹那间,她周身腾起淡青色气旋,猎猎风声呼啸而起,吹得众人衣袂翻飞。
沈父抚须的手猛地顿住,沈雅岭握弓的指节微微发白,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叶河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团将沈纱墨笼罩其中的风旋。
叶河自然识得这是风系力量,眼前这股力量,竟能在烈日下掀起漫天尘沙,显然已达化境。
“这不可能……”
叶河喃喃自语,却被沈纱墨突然回头的一抹笑惊得屏住呼吸,发丝飞扬,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箭矢已然蓄势待发。
“看好了。”
沈纱墨轻呵一声,箭矢离弦的瞬间,风旋骤然加速,竟在空中凝成一道青色光轨。
众人还未看清,箭已穿透百米外的箭靶,余势不减,将其后的木桩轰出碗口大的洞。
场中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沈父激动得站起身来,连声道,“好!好!墨儿这风系术法又精进了!”
而沈雅岭却皱起眉头,目光在女儿和叶河之间来回游移,似有隐忧。
叶河仍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直到沈纱墨缓步走来,少女收起周身力量,发丝重新归位,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
她凑近叶河,压低声音道,“明日,后山竹林,若是不敢来……”她故意拖长尾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待沈纱墨离去,烟依重新现出身形,面色凝重,“主人,这沈纱墨的风系力量太过诡异,其中定有蹊跷。”叶河摩挲着手中的弓,若有所思。
“她邀我去后山,想必不只是为了羞辱,明日,我们定要探个究竟。”
当晚叶河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沈纱墨施展风系术法的画面。
天刚蒙蒙亮,他便来到沈府正厅,只见沈父沈母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如常地品着茶。
“沈父,沈母。”
叶河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可曾觉得您女儿的风系术法......有些不同寻常?”
沈父端茶的手微微一颤,沈雅岭则别过脸去,半晌,沈父才缓缓道,“墨儿自幼天赋异禀,修习风系术法比常人快些,倒也没什么奇怪。”这话虽是解释,语气却生硬得很。
叶河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可对方刻意隐瞒,他也不好追问,只得行礼告退。
走出正厅时,他听见沈雅岭轻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忧虑。
早晨,后山竹林。
晨雾未散,竹叶沙沙作响,沈纱墨早已等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支箭矢,见叶河到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既已应下,自然会来。”
叶河握紧拳头,体内灵力缓缓运转。
沈纱墨不再多言,周身瞬间腾起淡青色气旋,狂风裹挟着竹叶向叶河席卷而来。
叶河侧身躲避,却被一道劲风击中肩膀,旧伤复发,疼得他闷哼一声。
“就这点本事?”
沈纱墨冷笑,箭矢离弦,在风系力量的加持下,竟分出三道虚影,从不同方向射向叶河。
叶河险之又险地避开,却发现自己的退路已被狂风封死。
几个回合下来,叶河身上已添了不少伤口,衣衫被划出无数道口子。
他心中暗自焦急,这样下去,迟早要败在沈纱墨手中。
可奇怪的是,沈纱墨的攻击虽凌厉,却总在关键时刻收力,并未下狠手。
激战正酣时,沈父沈母的声音突然传来。
“够了!”
狂风骤停,沈纱墨收了术法,站到一旁,叶河喘着粗气,不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沈父叹了口气,道,“叶河,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我们夫妇二人的安排。”
“什么?”
叶河瞪大了眼睛。
沈雅岭走上前,眼中满是愧疚。
“那日见你身负重伤,我们便看出你体内灵力紊乱,若不及时调理,日后修为恐难精进,可你生性要强,若直接提出帮你,只怕你不肯接受。”
“所以我们便想出这个法子。”
沈父接着说道,“墨儿的风系术法刚猛霸道,与你对战,能逼你调动全身灵力,在实战中恢复伤势,稳固修为。”
叶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沈纱墨的攻击看似凶猛,实则留有余地,难怪沈父沈母对女儿的异常表现刻意隐瞒。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雅岭歉意地说,“你在我府中住了几天,还因此受了伤,如今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回天虹学院了。”
叶河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沈家人竟会为他如此费心。
“其实,我也有私心。”
沈纱墨突然开口,脸上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些认真,“与你对战,我也受益匪浅,你的应变能力和坚韧意志,值得我学习。”
叶河笑了,真诚地向沈家人行礼,“多谢沈父沈母和纱墨姑娘的良苦用心,这份恩情,叶河铭记于心。”
石河镇的青灰色城墙。
叶河已将行囊缚在马背。
刚踏出沈府角门,便见长街尽头涌动着人群,挑着菜篮的妇人,扛锄头的汉子,攥着野花的孩童,正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来。
“叶公子留步!”
最先跑来的是豆腐摊的王婶,鬓角沾着豆沫,怀里却紧紧抱着油纸包,“这是今早新磨的豆腐,你路上带着,饿了就垫垫肚子!”
话音未落,卖面的李叔已将食盒塞进他手里,“卤子我多放了肉,保管路上不坏!”
叶河眼眶发烫,这些天他在沈府玩耍,偶尔帮着镇民修修补补,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被大家记在心里。
人群中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小莲踮着脚挤到跟前,脖颈上还挂着他帮着修好的银锁。
“叶河,这是给你特意买的米糕。”
这时,沈府大门大开,沈父沈母并肩走来,身后跟着沈纱墨和沈荣。
沈父拍了拍叶河的肩膀,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面是些疗伤丹药,你路上带着。”
沈雅岭则递过一卷泛黄的图册,“这是我年轻时游历的地图,标着不少隐蔽的歇脚处。”
沈纱墨倚着门框,指尖绕着腰间箭穗,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别以为这次算你赢了,等下次见面,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话虽生硬,却在转身时偷偷往他行囊里塞了个竹筒,里面装着她最得意的风系术法心得。
沈荣突然红着脸递上个包袱,“叶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还是希望你收下哦。”
一旁的小莲拽着沈纱墨的衣角,小声嘟囔,“纱墨姐姐明明昨晚偷偷哭鼻子,现在还凶巴巴的……”
哄笑声中,叶河翻身上马。
长街两侧,镇民们自发举起火把,将清晨的薄雾染成暖金色。
马蹄声起时,不知谁带头唱起山歌,苍凉的调子混着此起彼伏的一路平安,惊飞了城墙上的白鸽。
行至镇口的老槐树下,叶河勒住缰绳。
树下系着的红绸带在风中翻飞,那是他初到石河镇时,帮着修缮祠堂,镇民们为了谢他系上的祈福带。
沈纱墨突然策马追来,将枚刻着风纹的玉佩抛给他。
“这是我十岁时的战利品,如今送你,要是敢弄丢,我追到天虹学院也得把你揪出来!”
望着玉佩上斑驳的刻痕,叶河想起那日她在竹林中施展风系术法的模样。
原来那些看似刁难的比试,那些刻意隐瞒的真相,都藏着比风更温柔的善意。
“叶公子!”
人群中突然传来焦急呼喊。
药铺的孙掌柜气喘吁吁跑来,怀里抱着个檀木匣子,“这是你之前帮我找回的古医书,我誊抄了副本,正本你带走,路上或许用得上!”
当叶河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山道转弯处,沈纱墨仍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长街。
沈母轻轻揽住女儿的肩,却见她慌忙抹了把眼泪。
“我才没哭!只是风太大迷了眼……”
而此时的叶河,正抚摸着腰间玉佩。
山风掠过,带着石河镇特有的烟火气,混着沈纱墨的清香。
他知道,那些在深夜里揉肩的关怀,在比试中暗藏的温柔,还有此刻长街上的声声送别,早已化作比灵力更强大的力量,融进他往后的修行之路。
暮色降临时,叶河在山巅扎营。
展开沈雅岭给的地图,扉页上赫然写着,“修行之路,有时比风更难捉摸,却也比风更温暖。”
他抬头望向星河,想起小莲塞给他的米糕,想起沈荣连夜做的糕点,嘴角不自觉上扬。
叶河将篝火拨得噼啪作响,火星子窜上夜空,在星河间织出细碎的金网。
他朝左右招了招手,狼二弟化作黑影从树梢跃下,蓬松的大尾巴扫过满地松针。
烟依则从他袖中袅袅升起,惊起几缕幽蓝火焰。
“今晚辛苦二位守夜。”
叶河话音未落,狼二弟已经一屁股坐下,毛茸茸的爪子拍在地上,“放心吧主人!有我在,连只耗子都别想溜进来!”
烟依轻哼一声,指尖捻起片落叶,看着它在灵力中缓缓旋转,“某些只会用蛮力的家伙,可别把山兽都吓跑了,省得我还得哄着叶河挨饿。”
“你说谁蛮力?!”
狼二弟炸着毛跳起来,尾巴上的绒毛都竖成了钢针,“上次要不是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
叶河往草垫里缩了缩,试图用斗篷蒙住耳朵,可狼二弟震得地面发颤的咆哮,和烟依刻意拖长尾音的嘲讽,还是像银针般往耳朵里钻。
山风卷着夜枭的啼鸣掠过营地,叶河翻了第十七个身,终于听见狼二弟拍着胸脯吹嘘。
“那次我在黑风崖,一爪子就把那三头蟒的鳞片......”
烟依嗤笑打断,“鳞片?我看你当时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倒像被扒了皮的......”
“够了!”
叶河突然坐起,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再吵下去,整个山头的妖兽都要被你们引来!”
火光映得他眼底青黑一片,狼二弟瞬间耷拉下耳朵,叼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烟依别过脸去。
空气安静了半盏茶的工夫,叶河刚要躺下,突然听见细微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看见狼二弟正用爪子扒拉烟依的衣角,“烟依姐姐,你方才说的那个......能让人灵力暴涨的法子,再给我讲讲呗?”
烟依傲娇地哼了声,却还是开始讲述,声音渐渐低下去。
叶河悄悄掀开斗篷一角,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在狼二弟专注的兽瞳和烟依微微扬起的唇角上。
他忽然觉得,这吵吵闹闹的声音,竟比记忆里天虹学院深夜的静谧还要安心。
当狼二弟憨憨的笑声再次响起时,他终于闭上睛,沉入了梦乡。
山风掠过营地,篝火渐熄,只余几点暗红火星。
狼二弟突然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西北方,却被烟依轻轻按住脑袋,“小声点,别吵醒他。”
在叶河不知道的角落,烟依和狼二弟默契地对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争论。
只是这一次,连飘落的树叶都听不见他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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