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寒意渐浓,朝堂之上的空气却比这秋寒更添几分肃杀。沈砚正与杨清源在大理寺密室内商议抓捕万三千的计划,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墨神色凝重地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叠奏折。
“大人,出事了!”林墨将奏折递到沈砚面前,“这是今日早朝言官们递上的弹劾疏,足足有七道,全是针对您的!”
沈砚心中一沉,接过奏折快速翻阅。第一道便是翰林院侍读李东阳所奏,弹劾他“奉旨查案月余,毫无进展,尸位素餐,辜负圣恩”;第二道是御史王彦所奏,直指他“结交内侍杨清源,暗通款曲,意图不明。
后续几道更是层层加码,或指责他“办事拖沓,纵容真凶”,或暗示他“收受贿赂,包庇同党”,字字句句都带着凌厉的锋芒。
“是徐阶。”杨清源扫过奏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见你迟迟不按约定弹劾曹吉祥,反而沉寂下来,定然起了疑心,想用言官逼你动手,或是将你拉下马,另换棋子。”
沈砚指尖摩挲着奏折上的墨迹,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徐阶果然老谋深算,见局势未按他的预期发展,便立刻调转矛头。这些弹劾看似是指责他查案不力,实则是在向他施压。
要么按他的节奏扳倒曹吉祥,要么就等着被弹劾罢官,甚至身败名裂。
“‘结交内侍’?”沈砚冷笑一声,“杨佥事是陛下亲派协助我的人,他们却拿这做文章,分明是想挑拨陛下与我的信任。”
“更阴毒的是,这些弹劾看似只针对你,实则也在试探陛下的态度。
”杨清源沉声道,“若陛下为了平息舆论贬斥你,徐阶便会知道陛下对曹吉祥仍有顾忌,进而调整策略;若陛下力保你,他便会明白你背后有陛下撑腰,不敢轻易再动。”
沈砚点点头,将奏折放在案上:“陛下心思深沉,不会轻易被言官左右。但这些弹劾疏确实会带来麻烦,朝堂舆论对我不利,曹吉祥那边也定会趁机发难。”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大理寺少卿匆匆赶来,脸色苍白:“沈大人,不好了!
京郊发生大案,漕运总督府的商队昨夜在卢沟桥遇劫,货物被洗劫一空,护卫死伤十余人!方才,御史张显之已递上弹劾疏,直指此案是您勾结江南苏家,指使匪类所为!”
“什么?!”沈砚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漕运总督府的商队?江南苏家?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他快步走到堂外,只见大理寺门口已围了不少官员和百姓,议论纷纷。“听说了吗?沈大人勾结江南匪类,抢劫漕运商队!
”“难怪他查案查不出结果,原来是自己不干净!”“江南苏家富可敌国,怕是给了他不少好处吧!”
流言蜚语如同潮水般涌来,沈砚的脸色愈发阴沉。这一定是曹吉祥的手笔!徐阶的言官弹劾还只是试探,曹吉祥的反扑却来得如此狠辣,直接给扣上了“勾结匪类、抢劫商队”的罪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大人,曹吉祥这是想置您于死地啊!”林墨急声道,“他买通了御史张显之,还找了几个‘目击者’指证,说抢劫商队的匪首曾去过您的府邸,与您密谈过!”
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曹吉祥的手段果然毒辣,这起“商队遇劫”案,既栽赃了他,又牵扯出江南苏家。
苏妙是他的知己,苏家商队是他调查南洋紫降香的重要助力。一旦坐实这罪名,他不仅自身难保,苏家和苏妙也会被卷入这场漩涡,万劫不复。
“立刻去查!”沈砚沉声道,“第一,核实京郊商队遇劫案的真相,找到那些所谓的‘目击者’,查清他们是否被收买;第二,调查张显之与曹吉祥的关系,看看他们之间是否有利益往来;第三,通知苏妙,让她立刻暂停京城及周边的商队活动,避避风头。”
“属下遵命!”林墨和杨清源齐声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沈砚独自站在大理寺的台阶上,望着眼前沸沸扬扬的人群,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徐阶的言官弹劾,曹吉祥的栽赃陷害,一明一暗,一软一硬,形成了夹击之势。外朝有言官群起而攻之,内廷有曹吉祥的势力推波助澜,舆论哗然,人心浮动,他瞬间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绝境。
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的“沉寂”。他没有按徐阶的预期弹劾曹吉祥,也没有被曹吉祥的势力吓倒,而是暗中调查北疆军需案,这让两大派系都感受到了威胁。他们宁愿暂时放下彼此的争斗,先联手除掉他这个“变数”。
“沈大人,陛下宣您即刻入宫,在养心殿觐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神色恭敬却难掩一丝异样。
沈砚心中一紧。这个时候皇帝召见,不知是福是祸。是被言官和曹吉祥的弹劾影响,对他产生了怀疑?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给予他支持?
他不敢耽搁,立刻换上官袍,随小太监入宫。宫道上,不少官员看到他,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有的避之不及,有的则幸灾乐祸。沈砚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向养心殿,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
养心殿内,朱祁钰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案上摆着言官们的弹劾疏和张显之的奏折。看到沈砚进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臣沈砚,叩见陛下。”沈砚躬身行礼,声音平静。
“沈爱卿,”朱祁钰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可知罪?”
“臣不知。”沈砚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臣奉旨暗中调查北疆军需案,日夜操劳,不敢有半分懈怠。言官弹劾臣尸位素餐,实乃误解;至于勾结匪类、抢劫商队,更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
“无稽之谈?”朱祁钰将张显之的奏折扔到沈砚面前,“张显之弹劾你勾结江南苏家,指使匪类抢劫漕运商队,还有目击者指证,你如何解释?”
“陛下,”沈砚从容回道,“江南苏家确实与臣有旧,但臣与苏家的交往,皆为查案所需,绝无勾结匪类之事。
所谓的‘目击者’,定然是被曹吉祥收买,故意作伪证。漕运商队遇劫案,臣已命人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还臣清白。”
他顿了顿,补充道:“陛下,此事太过蹊跷。言官集体弹劾臣,与商队遇劫案几乎同时发生,分明是徐阶与曹吉祥联手,想将臣扳倒。他们怕臣继续调查北疆军需案,查到他们的核心罪证,所以才急于除掉臣这个障碍。”
朱祁钰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徐阶和曹吉祥的动作太过同步,显然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盯着沈砚,语气缓和了些许:“朕相信你并非那样的人,但舆论汹汹,你若不能尽快查明真相,自证清白,朕也难以护你。”
“臣明白。”沈砚躬身道,“臣定会尽快查清商队遇劫案,揪出幕后真凶,同时加快调查北疆军需案,拿到曹吉祥与徐阶党羽的核心证据。”
“好。”朱祁钰点了点头,“朕给你十日时间。十日之内,你既要自证清白,也要拿出军需案的实质性进展。否则,休怪朕无情。”
“臣遵旨!”
沈砚刚要退下,朱祁钰又开口道:“等等。冯保举荐了一名宫女,名叫青鸢,心思缜密,略通查案之道,朕已准了。她今日便会到你身边协助你,也好帮你处理一些杂务,分担压力。”
沈砚心中一动。冯保举荐的宫女?这个时候?是监视,还是保护?或是皇帝的意思,想安插一个人在他身边,随时了解情况?
“臣谢陛下关怀。”他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帝王的安排,无论用意如何,他都只能接受。
离开养心殿,沈砚刚回到大理寺,便看到一名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宫女站在庭院中。
她身形窈窕,梳着双丫髻,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奴婢青鸢,见过沈大人。”宫女躬身行礼,声音清脆悦耳,却没有丝毫谄媚。
沈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这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普通的宫女,尤其是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她的镇定反而透着一丝诡异。
“冯公公让你来协助我查案?”沈砚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青鸢点头,“冯公公吩咐,奴婢需听从大人调遣,全力协助大人查清二皇子中毒案和商队遇劫案,早日自证清白。”
“很好。”沈砚没有再多问,转身走进书房,“林墨,给青鸢姑娘安排一间偏房,再将近期的案宗整理一份,交给青鸢姑娘过目。”
“是,大人。”
青鸢跟在沈砚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大理寺的环境,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沈砚坐在书房内,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心中思绪万千。徐阶的言官弹劾,曹吉祥的栽赃陷害,皇帝的十日之限,还有这个身份不明的青鸢……
他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网中,四面八方都是陷阱和杀机。
青鸢到底是谁的人?冯保的监视?皇帝的暗线?还是徐阶或曹吉祥派来的卧底?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他知道,接下来的十日,将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不仅要查清两桩大案,自证清白,还要提防身边的暗箭,找出青鸢的真实身份。
而此刻,曹府之内,曹吉祥正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沈砚现在是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看他还怎么查北疆军需案!”
“义父英明。”一旁的吴天禄谄媚道,“那商队遇劫案做得天衣无缝,目击者也都安排好了,沈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自证清白。再过几日,等舆论发酵得更厉害,我们再添一把火,定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那个青鸢。”曹吉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是冯保安插在沈砚身边的人,但冯保此人,向来见风使舵。若沈砚倒了,青鸢自然会为我们所用;若沈砚能撑过去,也能通过她,随时掌握沈砚的动向。”
与此同时,徐府书房内,徐阶看着手中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沈砚,你想左右逢源,坐收渔利?没那么容易。十日之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局。”
京城的风雨越来越大,沈砚站在书房窗前,望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越是艰难,他越不能退缩。徐阶和曹吉祥想将他扳倒,他偏要逆风翻盘,不仅要自证清白,还要将这两大毒瘤连根拔起!
只是,身边这个身份不明的青鸢,究竟会成为他破局的助力,还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需要我继续写沈砚如何在十日之限内快速查清商队遇劫案的真相,同时试探青鸢的真实身份,或是安排青鸢在关键时刻露出破绽\/提供关键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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