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日:
辰安在梦中睁开眼时,正站在一片无垠的星海!
脚下是流转的星轨,头顶是亿万星辰,每一颗星辰都亮得刺目,却又透着死寂,
既没有光的流动,也没有星力的运转,就好像被冻住的时光。
“这里是你的识海。”
心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找不到源头!
辰安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锁链捆着,锁链上刻满了他熟悉的名字:王婆婆、被救下的村民、护过的山神!
每一个名字都泛着金光,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皮肉发麻。
“这些都是你‘必须护住’的执念。”
心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辰安转头,看见心魔正坐在一颗星辰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
那是他在成为【夜戮】的那几年,到处游行时!
曾答应送给某个孩子的平安佩,可那孩子最终没能等到他送佩的日子。
“你总想着‘不能让他们再出事’,想着‘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这些念头像锁链,把你的识海捆得死死的。
你看这星海,本该是你悟道的疆域,现在却连一丝星力都流不动!
你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了。”
辰安试着挣开锁链,可锁链反而收得更紧,那些名字竟顺着锁链钻进他的皮肉,化作密密麻麻的纹路,爬满他的四肢!
他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名字对应的画面:王婆婆倒下时伸出的手,孩子最后望向他的眼神,山神消散前的叹息……
这些画面像针,扎进他的神魂,疼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
“你看,你连自己的识海都守不住。”
心魔笑着挥手,星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无数双眼睛!
都是他没能护住的生灵,
“他们在问你,为何没能说到做到?
你说过要护他们周全,可你食言了。
这样的你,凭什么谈‘守护’?
不如就困在这里,陪着这些执念,直到神魂被它们啃噬干净。”
缝隙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辰安的手腕!
那是个小女孩的手,手指纤细,掌心还留着被魔气灼伤的疤痕。
“辰安哥哥,你说过会回来接我的。”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等了你三天,魔气来的时候,我一直攥着你给的莲子,可你没来。”
辰安的心脏像被生生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确实说过“回来接你”,可他被心魔缠住,耽误了时辰!
等他赶到时,只剩下一片焦土和那枚被捏碎的莲子!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愧疚,是连第一日的心魔都没敢触碰的伤疤。
“我对不起你。”
辰安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是我来晚了,是我没做到。”
“既然没做到,就留下吧。”
小女孩的手突然变得冰冷,指甲刺破他的皮肤,钻进血肉里,
“留在这里,永远记住这份愧疚,
这是你欠我们的。”
越来越多的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胳膊、腿、脚踝,把他往缝隙里拖。
那些熟悉的名字在锁链上发亮,烫得他骨头都在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被拉扯,识海的星海开始崩塌,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碎裂,化作刺目的光屑。
“就这样吧。”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反正你也护不住他们,不如被愧疚困住,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些‘没能护住’的结局。”
辰安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沉,眼看就要被拖进缝隙!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这便是之前老子送的“取舍”玉佩所化的暖流,那股暖流顺着血管游走,在他的神魂深处点亮了一点微光。
他猛地想起第十四日醒来时,老子注解的“不失其所者久”!
“所”是根,而守护的根,除了“记住为何而护”,还有“接受无法尽护”。
没有人能护住所有人。
当然,草木有枯荣,生灵有生死,就算是天道,也有无法周全之时。
他的执念,他的愧疚,本该是提醒他“更要珍惜当下”,而不是困住他的枷锁。
“我是来晚了,我对不起你。”
辰安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声音渐渐平静下来,
“但我不能留下。”
他抬手,用尽全力掰开小女孩的手!
手指被指甲划破,鲜血滴落在星海上,却在落地时化作一缕淡青色的光。
“我会记住这份愧疚,记住你的眼睛,记住你攥着莲子等我的样子!
但我要走出去,去护那些还活着的人,去救那些还能被救下的生灵。
这样,你的等待,才不算白费;这样,我欠你的,才能用往后的守护去偿还。”
“你说过要护我,却护不住;现在又说要护别人,凭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变得尖利,指甲更长了,
“你就是在找借口!你就是想逃避这份愧疚!”
“这不是逃避。”
辰安看着她,眼神清澈,
“是承担。承担‘没能护住你’的痛,也承担‘还要继续守护’的责任。若我困在这里,才是对所有还活着的生灵、对所有我曾许下的承诺最大的辜负。”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起太初之气。
那些被执念捆住的锁链,在太初之气的冲刷下,竟开始变得透明。
锁链上的名字依旧清晰,却不再发烫,反而像一颗颗星辰,在他的识海里安静地悬着!
它们不再是锁链,而是印记,是提醒他“为何出发”的坐标。
“你看,它们还在。”
辰安对小女孩说,也对自己说,
“但它们不再能困住我了。因为我知道,记住你们,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不是为了停在原地。”
小女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那些从缝隙里伸出的手,也渐渐松开!
缝隙慢慢合拢,星海的崩塌停了下来。碎裂的星辰重新凝聚,只是这一次,星辰之间多了许多淡青色的光带,将它们连在一起!
那是太初之气与愿力交融的痕迹。
心魔坐在星辰上,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你明明那么痛,为什么还能走出来?”
“因为痛过,才更知道‘守护’有多重要。”
辰安站直身体,锁链彻底消失了,
他的识海星海重新开始流转,星力比之前更磅礴,
“执念是毒,也是药。用错了,是困住自己的锁;用对了,是照亮前路的灯。”
心魔冷哼一声,身影消失在星海里。
辰安在观星台睁开眼时,天已过午。他抬手按在眉心,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的变化!
星海广阔,星辰有序,那些曾让他愧疚的名字,像北斗星一样,在识海的边缘安静地亮着!
他知道,它们会一直陪着他,却再也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观星台的石桌上,放着一枚莲子!
不是玉做的,是真的莲子,带着淡淡的清香。
莲子下面压着张纸条,是老子的笔迹:“痛而不困,念而不执,是为‘明心’。”
他拿起莲子,放进嘴里。
莲子微苦,却带着回甘,像他这二十一日的梦境——有痛!
有难,却也有破魔后的清明。
太初之气在经脉里流转,比之前更加圆融。
他能感觉到,自己离《太初炼体经》的“肉身与神魂合一”,又近了一步。
第二十八日:
第二十八日的梦,没有火光,没有哭喊,没有幻境,只有一片纯白。
辰安站在白茫之中,四周空无一物,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
他试着催动太初之气,却发现体内的气像被冻结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想感知识海,识海也一片空白,那些星辰和印记都消失了。
“这是哪里?”
他开口,声音却像被吞进了棉花里,连自己都听不清。
“这里是‘道心之墟’。”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辰安转头,看见老子站在不远处!
须发皆白,穿着朴素的道袍,手里拿着根拐杖,和他平时见到的模样一模一样。
“前辈?”
辰安甚至还有些惊讶。
这四十九日的梦,老子从未出现过,此刻他的气息平和,没有丝毫心魔的阴鸷,倒像是真的老子。
“坐。”
老子指了指地上,
原本纯白的地面,突然多出一块青石蒲团。
辰安依言坐下,看着老子,心里却升起一丝警惕。
这梦太过平静,太过真实,反而透着诡异。
“你已过六关,破六魔。”
老子缓缓开口,手里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
地面上便浮现出前六日的画面:第一日的华山火海,第七日的宝库幻境,第十四日的茅屋炊烟……画面流转,最后停在第二十一日的星海,
“你的道心,比刚入道时坚定了许多。”
“全凭前辈指引。”
辰安答道。
“但道心最忌‘盲从’。”
老子看着他,眼神深邃,
“你守‘守护之心’,是发自本心,还是因为老子说该守?
你破心魔,是因为‘自己想通’,还是因为‘知道这是梦、该破’?”
辰安一愣。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确实是照着老子的教诲去做,确实知道这是梦、该闯关!
可这算“盲从”吗?
“你看这画面。”
老子抬手,指向第二十一日的星海,
“你说‘执念是药’,可若有一日,我告诉你‘执念皆该斩除’,你会怎么做?”
辰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下意识想答“听前辈的”,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若老子说的是错的呢?若他只是因为“是老子说的”就去做,那他的道心,岂不是建在“他人之言”上的沙塔?
“你犹豫了。”
老子笑了笑,拐杖再点,地面上的画面变了!
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场景:无数生灵跪在地上,朝着一个高台上的身影叩拜,那身影穿着和他一样的道袍,面容却模糊不清。
“这是百年后的你。你成了天下敬仰的‘护道者’,所有人都说‘辰安道长说的都是对的’。那时若有个孩子告诉你‘你守护的,其实是邪魔伪装的善’,你会信吗?”
“我……”
辰安的心沉了下去。他不敢保证。
人一旦习惯了“被信任”,习惯了“自己是对的”,就很难再听进不同的声音。就像他现在,下意识觉得“老子不会错”一样。
“道心不是‘坚信自己永远对’,是‘敢怀疑自己可能错’。”
老子的声音变得严肃,
“是‘哪怕所有人都说我对,我也要再问自己一句是不是真的对’;
是‘哪怕所有人都说我错,我也要再想一遍自己是不是真的错’。
你现在的道心,像块裹着金箔的石头!
金箔是老子的教诲,是破魔的经验,石头是你的本心。
可若金箔太厚,石头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最后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
他抬手,掌心出现一面镜子,递给辰安:“看看你自己。”
辰安接过镜子,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
是个陌生的道士,眼神麻木,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胸前挂着块“护道者”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却是心魔域主的纹路。
“这是谁?”
辰安惊得差点摔了镜子。
“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你!”
老子收回镜子,
“若你只知‘守前人之道’,不知‘问自己之心’,终有一日会变成这样!
披着守护的外衣,行着盲从的事,连自己护的是善是恶都分不清。”
辰安的后背沁出冷汗。他突然想起第一日的心魔说“你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老子青睐”
那时他只当是心魔的挑拨,可现在才明白,心魔说的!
或许有半分道理:若他没有自己的思考,只靠老子的指引,那他确实只是“运气好”。
“那我该怎么做?”
辰安抬头看向老子,眼神里带着迷茫,
“难道连前辈的教诲都不能信吗?”
“信,但要‘疑’。”
老子说,
“信其‘理’,疑其‘用’。比如‘守护’,你信‘守护是对的’,这是信其理;
但‘该怎么守护’‘守护的边界在哪里’,
这要自己去疑,去想,去试。就像你练《太初炼体经》,我传你的是功法,不是‘怎么用功法’!
若遇到新的邪魔,你总不能等着我告诉你‘该用第几式’吧?”
辰安恍然大悟。道心的根基,不是“相信谁”,而是“相信自己能分辨对错”;
守护的底气,不是“有谁指引”,而是“自己能判断该如何守护”。
“前辈,”
辰安站起身,对着老子深深一揖,
“我明白了。道心不是‘不疑’,是‘疑而后明’;守护不是‘照搬’,是‘思而后行’。就算是您的话,我也会先在心里过三遍,想想是否合我本心,是否适应当下!
这不是不敬,是对‘道’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老子看着他,眼神里露出赞许:“那你再看看,我是谁?”
话音刚落,老子的身影开始扭曲!
道袍变成了黑雾,拐杖化作了长剑,面容渐渐清晰竟是心魔!
“你居然能认出?”
心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我模仿他的气息,说的都是他可能会说的话,你怎么会……”
“因为你少了一样东西。”
辰安看着他,眼神平静,
“前辈说‘疑而后明’,是希望我更坚定;而你说‘要怀疑’,是想让我动摇!
你的每一句话,都藏着‘让我否定自己’的钩子,可前辈的教诲,从来都是‘让我成为自己’。”
他抬手,掌心凝出一缕青莲剑意!
这一次,剑意纯粹,没有丝毫黑气。
“道心之疑,是为了更明;不是为了自毁。你想用‘怀疑’来破我的道心,却不知‘敢疑’本身,就是道心的一部分。”
剑意斩出,淡青色的光划破纯白的空间!
心魔发出一声惨叫,身影被剑意撕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辰安在观星台醒来时,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但他的眼神很亮,像刚被洗过的星辰。他拿起《太初炼体经》,翻到扉页,
上面多了一行字:“道在己心,不在他处。信己者,方能信道。”
他合上经书,望向远处的云海。太初之气在经脉里流转,带着一种“通透”的感觉!
像是堵塞的河道被疏通,像是蒙尘的镜子被擦亮。他知道,自己的道心,终于从“依赖指引”的阶段,走到了“自我生根”的阶段。
观星台的石缝里,冒出了一株嫩芽,顶着两片新叶,在风里轻轻摇晃!
像极了刚扎根的道心,柔弱,却带着韧劲。
第三十五日:
第三十五日的梦,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辰安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之上!
脚下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有人类,有妖兽,有山神,当然,也不缺乏还有他曾斩过的邪魔!
血顺着尸山往下流,汇成一条暗红色的河,河面上漂浮着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这些,都是你杀的。”
心魔的声音从尸山深处传来,带着嘲弄,
嘴角带着瘆人的微笑,
“你不是要守护吗?
呵呵,你的手上,怎么都沾了这么多血?”
辰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果然沾满了血,指甲缝里还嵌着肉末和碎骨!
他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后退,却踩在一具孩童的尸体上,尸体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出他惊恐的脸。
“不是我杀的!”
辰安猛地摇头,
“我斩的是邪魔,护的是生灵,我从未滥杀过!”
“是吗?”
心魔从尸堆里爬出来,身上也沾满了血,手里还提着一颗头颅!
那是个妖兽的头,额头上有个月牙形的印记,辰安认得它,那是只曾帮他传递过消息的山猫妖,
“你说它是邪魔,可它只是偷了农户的鸡;
你说那山神勾结魔族,可他只是被胁迫着藏了个魔盒;
你说这些人类是‘被魔气侵染、该净化’,可他们只是发了场高烧,眼神有些迷糊。”
心魔把山猫妖的头扔到辰安脚边:“你看它的眼睛,死的时候还望着你!
它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帮过你,为什么你还要杀它。
你一度认为,任何妖魔,只要与深渊为伍,就是罪过!
那你配吗?
山猫妖的眼睛圆睁着,像是在无声地质问。
辰安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确实斩过“偷鸡的妖”,
因为三界都说,
“妖就是妖,迟早会害人”;
他确实废过“藏魔盒的山神”,
因为长老说“与魔为伍,便是同罪”;
他确实“净化”过“眼神迷糊的村民”,
因为师兄说“宁杀错,勿放过”。
那时他从未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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