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刺破黄昏的蓝色强光,如同地狱裂缝中泄露的鬼火,瞬间灼伤了我的视网膜。紧随其后的低沉嗡鸣,像一头受伤巨兽的咆哮,震得我脚下的水泥筒仓都在微微颤抖。
出事了!基地里面绝对出大事了!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膛。是意外事故?还是苏明远动手了?!无论哪一种,这都可能是我等待的“契机”!
我死死攥着望远镜,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红星厂区深处那个方向。远处的天空,隐约可见一丝不正常的、扭曲的光晕在空气中残留,像是能量失控的余波。
几分钟后,更明显的迹象出现了!
先是尖锐的、划破死寂荒原的警报声,即便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可闻!紧接着,我看到那扇厚重的铁门猛地被从里面撞开,几个穿着深色制服的人影慌乱地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喊着什么。随后,两辆我之前见过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受惊的野兽,引擎咆哮着从厂区内冲出,卷起漫天尘土,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疯狂驶去!
混乱!基地内部肯定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黄寅哥!他怎么样了?刚才那剧烈的能量爆发和他痛苦的波动……
就在我心神剧震,几乎要不顾一切冲下筒仓靠近查看时,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的阴凉气息,如同蛛丝般,悄无声息地拂过我的感知。
这气息……是黄寅!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微弱、飘忽,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而且,它不在基地方向!它在移动!正朝着……朝着我所在的筒仓方向,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快速飘来!
他逃出来了?!在刚才的爆炸和混乱中,他挣脱了?!
巨大的惊喜和更深的担忧瞬间淹没了我!我猛地放下望远镜,连滚带爬地沿着锈蚀的楼梯向下狂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来了!他来找我了!但他现在的状态……
我刚冲下筒仓,脚踩在松软的荒草和碎石地上,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扭曲,一个淡薄得几乎透明的虚影踉跄着显现出来。
是黄寅!
他的样子让我心胆俱裂!原本凝实的长衫虚影此刻破碎不堪,像是被撕烂的烟雾,边缘不断逸散。那副标志性的铜框眼镜消失无踪,代表眼睛的两团光点黯淡得如同即将燃尽的煤渣,明灭不定。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波动、扭曲,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一股浓烈的、带着焦糊和某种刺鼻化学试剂味道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
“黄哥!”我嘶声喊道,冲上前去,想扶住他,双手却从他虚幻的身体中穿过。
黄寅的虚影晃动了一下,那黯淡的光点“看”向我,传递来一段断断续续、充满痛苦和极度疲惫的意念碎片:
“小……穷……快……走……阵法……反噬……追兵……很快……”
他的意念模糊不清,但“阵法反噬”和“追兵”两个词像冰锥一样刺中我!基地的爆炸果然不是意外,是某种阵法或装置被破坏的反噬!黄寅趁机逃脱,但特调科(或者苏明远的人)肯定在疯狂追捕!
“跟我来!”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现在一秒都不能耽搁!我必须立刻带他离开这里,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藏!
我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筒仓侧面一堆巨大的、锈蚀的废弃机械零件后面。那里有个凹陷,勉强能藏身。
“这边!”我对着黄寅的虚影喊道,率先冲了过去,蜷缩进那个狭小的空间。黄寅的虚影如同青烟般飘忽着跟了进来,蜷缩在我身边,气息微弱得让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黄寅身上带来的冰冷和焦糊味,还有我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我紧紧靠着冰冷锈蚀的金属,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车辆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不止一辆!还有犬吠声!他们真的追来了!还带了可能能追踪灵体气息的动物!
黄寅的虚影在我身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变得更加淡薄。他传递来一丝焦急的意念:“……气息……遮掩不住……”
我心头一紧!他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无法控制自身的气息逸散,这样下去很快会被发现!
怎么办?!
绝望中,我的目光落在了随身背包上。里面还有那几块阴槐木!这东西能滋养魂体,能不能……暂时屏蔽他的气息?
我飞快地掏出阴槐木,也顾不上那本破书了,将几块木头紧紧围在黄寅蜷缩的虚影周围。阴槐木触碰到他虚影的瞬间,表面立刻泛起一层极淡的幽光,那股冰冷的寒气似乎浓郁了一丝。黄寅的虚影波动稍微平缓了一点点,逸散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但依旧极其不稳定。
“有用!但不够!”他传来意念。
引擎声和犬吠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柱已经能扫到筒仓附近的空地!
我心急如焚,脑子疯狂转动。还有什么办法?观气?我那点微末道行……等等!观气!黄寅教过我感知和收敛自身气息!我能不能……能不能试着帮他?用我的意念,引导他,或者……包裹住他微弱的气息?
死马当活马医!
我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集中起全部精神,回忆着黄寅教导的法门。我努力放空自己,将意念想象成一层薄薄的、无形的纱幔,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朝着黄寅那团即将消散的虚影笼罩过去。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练习都要困难百倍!我的意念触碰到他紊乱、痛苦的气息时,就像赤手去抓烧红的烙铁,又像是逆着狂风试图包裹一团烟雾,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和撕扯感。太阳穴针扎般剧痛,鼻血又流了出来,但我咬牙死死坚持着!
“收敛……跟我一样……想象消失……”我一边努力,一边在心底对他呼喊。
也许是生死关头的默契,也许是阴槐木起了些许稳定作用,黄寅似乎理解了我的意图。他不再挣扎,而是竭力配合着我那微弱笨拙的意念引导,将他那暴烈逸散的气息,一点点、艰难地向内收缩……
就在车灯的光柱即将扫到我们藏身的机械堆时,那种感觉来了——我们俩的气息,在这一瞬间,仿佛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和交融,极其短暂地、微弱地,与周围荒草、锈铁的死寂气息融为了一体!
光柱从我们头顶扫过,犬吠声在附近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然后继续向前追去。引擎声也逐渐远去。
他们……没发现我们?
我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湿透,瘫倒在锈铁上,大口喘着气,大脑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嗡嗡作响。鼻血滴在胸口,也顾不上擦。
黄寅的虚影依旧淡薄,但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蜷缩在阴槐木中间,那黯淡的光点望向我,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清晰无比的意念:
“谢……谢……”
这一声谢,让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一路以来的恐惧、委屈、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
“黄哥,你能坚持住吗?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我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黄寅的虚影微微波动:“……魂力……耗尽……需……阴地……静养……暂附……于你……”
附身?我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目前保存魂体、减少消耗的唯一办法了。
“好!”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只见黄寅那淡薄的虚影,化作一缕极淡的青烟,缓缓飘起,融入我胸前贴身佩戴的一块从小戴到大的、普普通通的桃木平安扣中。(这桃木扣是母亲去庙里求的,本以为只是心理安慰,没想到此刻竟成了暂时的容身之所)。一股熟悉的、却比以往微弱太多的阴凉感,从桃木扣上传来,萦绕在我心口。
“走……东南……有……水……旧气……”他断断续续传来最后的指引。
东南?有水?旧气?是指有水源、年代久远、阴气较重的地方?
我来不及细想,抓起背包和阴槐木,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追兵已经远去,才从机械堆后钻出来,朝着东南方向,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茫茫夜色和无尽的荒草废墟之中。
亡命天涯,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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