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姚军一颗“钉子”，黑水河营寨里低迷了好几天的士气，总算回升了些。连韩猛骂人的嗓门都重新洪亮了起来。士卒们谈论着昨夜阿木小队的漂亮活儿，脸上多了几分活气，仿佛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终于吐出去了一些。
然而，风妄心头那股不安的预感，却如同阴云般挥之不去。兀术绝非挨了打不还手的主，他的沉默，更像是在酝酿更致命的风暴。
果然，平静只维持了一天。
第二天夜里，子时刚过，异变骤生！
没有预兆，没有号角，姚军大营方向，突然升腾起一股浓稠如墨的黑烟！那黑烟并非笔直向上，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扭曲、盘旋，迅速在空中凝聚、扩散，竟将天空中那轮本就朦胧的弦月，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血月当空！
一股远比前几日祭坛散发出的更加阴冷、更加暴虐、带着浓郁血腥与绝望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黑水河营寨！
“呃啊——！”
“我的头！好痛！”
寨墙上，不少守军士卒突然抱着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神变得狂乱，竟开始不分敌我地攻击身边的同伴！更有甚者，直接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地，生机迅速流逝！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严密的防线，从内部开始崩解！
“稳住！紧守心神！”风妄厉声大喝，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灰白能量，试图驱散那邪异的精神侵蚀。但这一次的邪术，威力远超之前！
他猛地望向姚军大营。只见那座原本被摧毁的祭台废墟之上，不知何时，竟以某种诡异的方式重新立起了一座更加高大、更加扭曲的黑色骨塔！塔身仿佛由无数骸骨垒砌而成，顶端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跳动着暗红光芒的晶体——那绝非寻常源石！
五名黑袍法师环绕骨塔，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能量如同被强行抽离，疯狂注入塔顶的暗红晶体中！他们在进行某种惨烈的血祭！
“阻止他们！”风妄目眦欲裂，他知道，若让这邪术彻底完成，黑水河今夜必将万劫不复！
他一把抓起长弓，体内灰白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咆哮运转，甚至不顾经脉传来的撕裂般剧痛！他必须再次打断仪式！
然而，就在他弓弦即将拉满的瞬间！
骨塔顶端，那颗暗红晶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尽怨念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血箭，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物理的阻隔，瞬间锁定风妄，激射而至！
快！太快了！快到超越了思维的速度！
风妄只来得及将全部灰白能量凝聚于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
“轰——！！！”
暗红血箭狠狠撞上了灰白能量屏障！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湮灭声！
“噗——！”
风妄如遭重击，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凝聚的灰白能量屏障，在那蕴含了五名黑袍法师生命精华和诡异源石之力的血箭面前，竟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洞穿！
那暗红能量并未消散，而是如同附骨之疽，沿着他被洞穿的防御，狠狠钻入他的体内！
“呃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并非单纯的肉体疼痛，更像是灵魂被撕裂，经脉被寸寸碾碎！他感觉到那股阴冷、暴虐、充满侵蚀性的异种能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与他本身的灰白能量激烈冲突、互相湮灭！
他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更让他心头冰冷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体内那缕赖以生存、屡次助他化险为夷的灰白能量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晦涩！那异种能量，竟在疯狂侵蚀和污染着他的本源！
“将军！”
“风将军！”
韩猛和顾寒舟的惊呼声同时响起。韩猛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风妄。顾寒舟也脸色煞白，他看着风妄瞬间萎靡的气息和那侵入体内的诡异红芒，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我……没事……”风妄想推开韩猛，自己站稳，却发现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连抬手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而此刻，寨墙上的混乱还在加剧。失去了风妄力量庇护，那血月邪术的精神侵蚀效果更加显着，越来越多的士卒陷入狂乱或虚弱。
姚军大营中，战鼓再次擂响！这一次，不再是佯攻！密密麻麻的姚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趁着黑水河防线大乱之际，发起了总攻！他们甚至没有架设云梯，直接利用昨夜被破坏的寨墙缺口和陷入混乱的守军，疯狂涌入！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韩猛目眦欲裂，将风妄交给两名亲卫，抄起战刀就冲向最危险的缺口，状若疯虎，试图稳住防线。
但这一次，形势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危急！内忧外患，主帅重伤，防线已近乎崩溃！
顾寒舟看着汹涌而入的姚兵，看着苦苦支撑、不断倒下的黑水河将士，看着被亲卫搀扶、气息奄奄的风妄，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他嘶声吟道，声音带着血泪：
“血月凌空妖氛狂，将军重创阵线亡。黑水呜咽烽烟赤，莫非天意绝此方？”
风妄强忍着灵魂和肉体的双重剧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这即将倾覆的危局，看着那些还在为他、为黑水河拼死作战的将士，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喷涌！
不！他不能倒在这里！黑水河不能就这么没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试图强行催动那几乎感应不到的灰白能量。然而，回应他的，是体内那股暗红异种能量更加疯狂的反噬和侵蚀！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一道璀璨如流星般的刀光，自黑水河后方，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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