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焦急,今日虽为局中之人,却借此窥得太上皇真性情,可谓值得。至于那两名宗师性命,本就不足挂齿。
他与太上皇的见解不谋而合,真正的国运昌隆从不依赖宗师强者。唯有百官勤政、万民同心,方能铸就盛世,正如前世那令人震撼的崛起岁月……
正思忖着待会儿如何应对,耳畔忽然传来李寒衣的密语:“刚突破一流就接连自损经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当真无碍?”
凌策指间轻叩剑鞘回应:“灵丹足以修复经脉。眼下必须伪装伤势,否则瞒不过暗处的大宗师。”
“帝心难测,太上皇与皇上必会再探你虚实。虽早有布置,但仍需提防后续试探。”李寒衣的传音带着凛冽剑意。
“若他们再敢招惹——”面具下的红唇微扬,“本剑仙便拆了这金銮殿!大不了带你远走高飞,何须受这窝囊气?”
凌策忍俊不禁:“这般凶悍,看来日后我得谨言慎行。不过君臣对弈本就如棋局,落子无悔罢了。”
“胡言乱语!”李寒衣耳尖倏然发烫,幸亏青铜面具遮住了绯红面颊,“谁要你谨言慎行?不如去寻三姑娘赏香樟花!”
凌策望着她发间摇曳的银铃轻笑:“我独爱月夕花晨时……”
“住口!”李寒衣急急截断话语,袖中长剑嗡鸣。她暗自心惊,堂堂大宗师竟压不住胸腔里怦然的悸动。凌策眼底掠过狡黠——幸好此时的雪月剑仙尚存少女心性,若换成日后那杀伐果决的模样……
谈笑间,前方仪仗簇拥着鎏金坐辇迤逦而来。辇上肃王李节正慌忙按住幼子指向凌策的小手,待双方见礼后赧然道:“稚子无状,凌侯海涵。”
“童趣天成,何罪之有?”凌策拱手还礼,余光扫过李节紧绷的肩线,心下暗叹。这位皇长子活像被圣贤书腌透的酸儒,连臣子的目光都如芒在背。
(教育普及带来了源源不断的人才供应,即便是循规蹈矩的书生也能培养后派往基层任职。然而眼前这位肃王殿下身份特殊——他不仅是皇长子,更是以贤德闻名后宫的宣神谙所出。若连这样尊贵的皇子都被儒学教成了迂腐之人,恐怕那些拥戴他的臣子们另有所图。
李节并未察觉凌策心中瞬息万变的思绪,正引着孩子介绍道:方才带沧儿拜谒过老太妃。沧儿,快来见过忠毅侯。这便是你父王常提起的凌家,那个出过八位进士、两状元一探花的忠烈之门。
名唤离沧的孩童规规矩矩地向凌策行礼:离沧拜见忠毅侯。
凌策连忙侧身避礼,暗自腹诽肃王年长自己不过数岁,孩子却已能执礼如仪,当真是......面上仍恭敬回礼:臣凌策见过世子。随即忍不住劝谏:王爷,孩童天性最是珍贵,此时过分拘礼反倒束缚灵性。规矩虽好,过犹不及。
这番言论令李节颇感意外,迟疑道:可治学之道......
凌策莞尔:治学非为造作君子,更非培养臣工。万法归宗,不过教人明理。若只知机械效仿而不解其意,求学何为?见肃王陷入沉思,又提议:寒舍藏有几册启蒙读物,改日遣人送至府上可好?
李节先是一怔,继而展颜:如此甚好!本王必当虚席以待!他虽仁厚却不愚钝,深知皇长子身份招人嫉恨。尽管宣神谙对储位之争并无执念,但乾安王府与诸多老臣却另有所图。此刻凌策主动示好,令他顿生偶遇得此机缘,当浮三大白之喜。
凌策观其神色便知所想,心中暗忖:老太妃果然疼惜肃王,特意安排这场相逢。倒也正合我意——无论太上皇还是今上,对这位皇子都青眼有加。三年后翰林院大考,有肃王作挡箭牌能省去诸多麻烦。更妙的是......目光掠过年幼的世子,眼底闪过精光:这孩子的年纪,恰是时候。
养心殿内,太上皇与承元帝罕见地同席而坐。两位至尊此刻心意相通:必须查清凌策身边那位神秘宗师的来历!即便是刚被算计过的承元帝也不例外。贾府眼线从未传回关于李寒衣的只言片语,这突然现身的宗师高手,究竟与凌氏家族有何关联?抑或牵涉更深的阴谋?毕竟江南局势未靖,岭南一带更有前朝余孽蛰伏......
一位武道宗师或许不被他们放在眼中,但若前朝势力已暗中渗透,甚至渗入凌家这样的门阀,事态便非同小可!刺杀之事尚易处置,难的是平息朝堂众臣的猜疑,反倒是当事人凌策最为简单。
太上皇望着携幼子归来的大皇子,暗叹这孩子的脾性怎仍如此?乾安王府与清流老臣倾力相助,竟未能磨去他的棱角?或许这正是云睿选择扶持他的缘由?
承元帝率先开口:
“节儿,你不是带沧儿去慈宁宫了么?怎此时来此?”
大皇子含笑答道:
“父皇,儿臣离了慈宁宫恰遇忠毅侯,听闻他遭遇刺杀。念其未及弱冠又体弱,恐途中再生变故,便一路护送而来。”
承元帝颔首道:
“入座吧,稍后朕正有事寻你。”
太上皇亦命戴权为李沧奉上茶点,随后对仍躬身行礼的凌策道:
“平身。今日之事实属不该。朕已查明,此二人府中皆藏后金异族之物与密信,现交由刑部、宗人府及大理寺审讯。”
“至于逃遁的宗师,朕必命人缉拿归案,断不教你平白涉险。幸而御医诊你无碍,否则朕愧对凌氏满门忠烈!”
凌策肃然行礼:
“太上皇言重。先父常教导微臣,为臣者当以死报国。侍君、卫邦、安民,难免招致奸佞嫉恨。”
“然愈是如此,愈证吾辈所行正道。唯有坚守,方不负君恩、国托、民望!臣虽未入朝建功,却早存捐躯之志!”
“今日之事蹊跷,刺客似非针对臣,而是冲着护卫李寒衣。臣苦思一路亦不得解——寒衣随臣数载,素无仇怨。”
见凌策绝口不提燕统领与陈首领,只表忠君之心,太上皇与承元帝同时眯起眼眸。他们何等人物?岂会轻信这般说辞?
承元帝佯作疑惑:
“哦?竟是这位姑娘?如此年轻的宗师,当真罕见!不知师承何处?”
李寒衣女子身份无从遮掩——她在贾府后宅既不戴面具亦未束胸。自其宗师身份显露,贾家暗探必已将消息悉数上报。
李寒衣淡然道:
“太上皇、陛下,草民不过江湖武人,师承之名恐无人知晓。家师灭绝师太,乃云游道人,居无定所。”
“数年前见凌公于衢州府为民伸冤,不惧权贵,硬判乡绅左功龙之罪。恐清官遭报复,故命草民随护左右。”
闻及左功龙之名,太上皇与承元帝心知此言非虚。这左功龙乃前吏部侍郎致仕,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当年凌晗查办此案时确曾密奏陈情,压力极大。
由于凌晗是太上皇时期的旧臣,承元帝特意请示了太上皇。二人都对凌晗的作为表示赞赏,此案牵连甚广,先后查处二十余名官员,更有三位四品以上 !
太上皇感慨道:
常言道市井多豪杰,果然不假。若朝中官员都如你师徒这般明辨是非,百姓何至于受苦?不知令师......
李寒衣黯然道:
家师已仙逝。他数次冲击大宗师未果,最终心脉尽断。为免入魔,自行兵解于太湖缥缈峰。
太上皇与承元帝闻言俱是眸光微动,父子二人皆觉此事蹊跷,却未贸然定论——他们见过太多离奇巧合。
眼下凌策遇刺,皇室难辞其咎。当务之急是平息事态,再彻查李寒衣底细。既知问不出更多,承元帝便温言道:
凌爱卿此番遇险,虽是异族作乱,朕亦有失察之责......
凌策立即躬身:
陛下折煞微臣。异族定是见臣连日走访故旧,欲挑动朝堂纷争。陛下厚爱,臣心知肚明,断不会中其奸计!
承元帝仔细端详凌策,展颜道:
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太上皇抚须道:
凌氏家风果然名不虚传。此事皇室必给朝野交代,你且静候旨意。回去后专心备考,三年后朕要在金殿见你。平日可多往宁王府走动,他府上太医最擅调养。
凌策恭敬谢恩。此番面圣不过走个过场,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要彻底平息此事,至少需半年光景——那时太上皇才能李寒衣来历。
毓庆宫内,承元帝掷下密报,面沉如水。侍立的夏守忠屏息凝神,只听天子冷声道:
西城刺杀朕最后知晓,李寒衣的宗师身份朕最后知晓,现在暗桩就送来这寥寥数语?莫非非要等刺客刀架脖颈,朕才能得到消息?
夏守忠暗自咒骂那些暗探无能,眼下却无暇多想,只得愁眉苦脸地跪禀:
陛下,贾府安插的眼线确实疏忽了李寒衣此人,他们注意力全在小侯爷凌策身上。倒是西城大街那场刺杀颇为蹊跷,消息传递竟如此迟缓!
承元帝眯眼沉思片刻,冷笑道:
平身罢。还能有何蹊跷?查查今日谁擅离职守便知。朕一直揣测父皇麾下宗师身份,今日倒好,折了两个,倒认出一个。
夏守忠失声道:神武将军冯渊?他这般年岁......话到嘴边忽觉失言——燕统领不过而立之年,凌策身旁那护卫未及弱冠,冯渊已过不惑,倒也不足为奇。
承元帝未理会夏守忠,自顾低语:父皇这般试探,必与先前那位大宗师有关。莫非在怀疑凌策身边护卫身份?若因面具起疑,岂非说明父皇对那位大宗师颇为忌惮?竟连凌策性命都可不顾......
凌家世代忠良,父皇仍要试探,可见其身边仅有一位大宗师,而非传闻中的两位。这位宗师想必身有隐疾,会是谁呢?为何要瞒着朕行事?与宁王有关?
言及此处,承元帝摇头否决。宁王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纵有太上皇扶持又如何?他乃正统继位,七路藩王皆听命于他。边关大军虽在太上皇掌控,但京畿各营尽在掌握。他在意的唯有太上皇态度,余者皆不足虑。
夏守忠轻声请示:陛下,可要继续追查李寒衣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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