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最为隆重庄严的皇家祭祖大典即将来临。太庙内外早已洒扫整洁,礼部和内务府忙得脚不沾地,所有流程、器物、人员都反复核验,力求完美无瑕。
然而,在商议参与祭祖的皇室成员名单时,一个“老大难”问题再次被提上议程——永嘉郡主,姜璃。
皇帝的书房内,瑞王、敖承泽、宗人府宗正以及几位重臣都在。皇帝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今年祭祖,璃儿那边……”
话还没说完,瑞王便率先表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父皇,儿臣以为,此次祭祖,不宜让璃儿参与。”
敖承泽虽然没说话,但那沉默也代表了一种默认的担忧。
老宗正更是胡子一抖,痛心疾首地补充:“陛下,老臣附议!绝非老臣对郡主有偏见,实在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啊!”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姜璃的“斑斑劣迹”:
“远的不说,就说去年世子大婚前夕,在太庙行告祖之礼,永嘉郡主倒是准时到了,可老臣奉命检查,您猜怎么着?从她身上搜出了痒痒粉、小炮仗、能弹射石子的机关、还有一包味道冲鼻的榴莲糖!”老宗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血压升高,“那可是太庙!列祖列宗安息之地!岂容如此……如此儿戏!”
“再说去年祭祖之后,”另一位内务府管事也苦着脸接话,“供奉在太祖爷神位前的几样精致点心、时鲜果品,莫名其妙就少了许多!当时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想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心照不宣地集中到了一个方向——除了那位连皇帝贡品都敢“顺手牵羊”的永嘉郡主,还能有谁?
最终,考虑到她身体刚刚恢复,不宜长时间跪坐劳累(官方理由),以及上述种种“不安定因素”(真实理由),众人一致决定:本次祭祖大典,不带姜璃玩儿了。
消息传到澄园,姜璃先是一愣,随即就炸了毛。
她一阵风似的冲进宫里,也顾不上通传,直接跑到皇帝面前,小脸气得通红,跺着脚抗议:
“凭什么不让我去?!那是我外公!亲外公!太祖皇帝!凭什么不让我去祭拜我自己的外公?!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去!”
她喊着喊着,眼圈都红了,这次倒不全是装的,带着几分真切的委屈。她虽然没怎么进过祭祀的核心大殿,对繁琐礼仪也头疼,但那里面供奉的,是她的血脉至亲,是给了她母亲生命、也间接给了她生命的太祖敖子源。
皇帝看着外孙女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也不是不愧疚,但一想到太庙可能面临的“风险”,还是硬起心肠,板着脸道:
“胡闹!祭祖乃国之大典,岂容你讨价还价?先不说你身体是否经得起长途跋涉和长时间跪坐,就说你之前干的那些好事!承泽大婚祭祖,你身上那一堆‘零碎’!还有去年,太祖神位前的贡品,是不是你偷吃的?!”
被当众戳穿“罪行”,姜璃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但嘴上还不肯服软,小声地、嘀嘀咕咕地反驳,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去……去自己外公家……顺手拿点吃的……怎么了嘛……外公又不会怪我……他肯定也希望我吃饱饱的……”
众人:“……”
(众人内心oS):“好家伙!偷吃贡品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亲情满满的,古往今来恐怕就您这一位了!”
皇帝被她这强大的逻辑气得差点笑出来,最终还是强行忍住,斩钉截铁道:
“总之,这次祭祖,你安心在澄园待着!这是旨意!福海,给朕看住她!”
“舅舅——!” 姜璃发出一声悲愤的哀嚎,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知道此事已成定局,顿时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蔫蔫地垮下了肩膀,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和“不公平”。
(姜璃内心oS):“哼!不让我去是吧?等着!等我研究出能隔空取物的机关,直接把贡品传到澄园来!外公最疼我了,肯定同意!”
她气鼓鼓地转身走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在“不被允许参加祭祖”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方式“祭拜”一下那位素未谋面、却让她莫名亲切的外公了。
皇帝的态度坚决,姜璃的抗议无效,眼看祭祖之行就要成为定局。姜璃蔫头耷脑,连最爱吃的点心都提不起兴致,在澄园里对着花花草草长吁短叹。
转机出现在祭祖前夜。皇后,那位素来温婉娴静、洞察人心的舅妈,在皇帝独自于御花园散心时,轻轻走到了他身边。
“陛下,”她声音柔和,如同春夜的微风,“您还在为璃儿的事烦心?”
皇帝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皇后斟酌着语句,缓缓道:“臣妾知道,您是怕璃儿年纪小,不懂规矩,在太庙那般庄重之地再惹出乱子,惊扰了列祖列宗。更是怕她……口无遮拦,触及一些伤心旧事。”
她顿了顿,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继续道:“但陛下,您是否还记得,上次璃儿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之时,您曾独自一人,深夜前往太庙,跪在太祖牌位前,祈求太祖在天之灵,保佑他这个命运多舛的外孙女……”
皇帝身形微顿,那段焦灼惶恐的记忆涌上心头。
“而且,”皇后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自从那之后,您不是已经默许内务府,将……顺圣皇后姜璃的牌位,重新请回了太庙,供奉在太祖一侧了吗?”
“顺圣皇后”,这是太祖敖子源在建立大泱后,追封发妻、那位早逝的姜国公主姜璃的谥号。曾经因为复杂的政治原因,她的牌位一度被移出太庙正殿,如今,算是被悄然恢复了应有的地位。
“璃儿她,是顺圣皇后的亲外孙女,血脉相连。”皇后看着皇帝,“她去祭拜自己的亲外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她最后抛出了最关键,也最沉重的一点:“还有……璃儿母亲,孝愍公主敖诗韵,以及……她那位未能留名的驸马的牌位,也都在偏殿供奉着。璃儿长大了,有些事,有些亲人,她总归是要去祭拜一下的。您不能永远把她隔绝在外,这对她不公平,对逝去的人,也是一种亏欠。”
皇帝沉默了。他想起当年姑姑敖清如带着小姜璃离去时那复杂的眼神,想起那年自己还小眼看着父亲(太祖)发妻姜璃临死前的嘱托,想起那个他甚至记不清面容、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与妹妹诗韵相恋又早早战死的姜国宗室子弟……历史的尘埃厚重地覆盖着这些往事,其中夹杂着愧疚、无奈与深深的遗憾。
姜璃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段复杂历史最鲜活的证明。一直逃避,并非良策。
良久,皇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有些沙哑:“皇后……你说得对。是朕……想错了。”
他转头对侍立在远处的福海吩咐道:“传旨澄园,明日祭祖,准永嘉郡主同行。令宗人府派稳妥的嬷嬷,提前告知她一些必要的礼仪……以及,太庙中供奉的诸位先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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