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这话说得自然,全无恶意,只是基于眼前所见最直接的推断,看见刘洁在吃饺子,便以为是刘洁自己带的。
心里还感叹这几个小同志条件都不错,两个带饺子的,一个带红烧肉的,在家里肯定备受宠爱,不知道到了西北能不能适应。
然而这话听在刘洁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又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火辣辣地扇在她刚刚因为偷吃而泛起红晕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捏着饼子的手微微发抖,喉咙里那口还没完全咽下去的饺子似乎突然变得千斤重,堵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想开口解释,说这不是她的,是赵医生……可刚才自己明明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吃肉,现在又如何自圆其说?
承认自己口是心非?承认自己最终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的脸迅速由红转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把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露出的那截脖颈皮肤绷得死紧。
沈慕言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掠过刘洁惨白的侧脸和紧绷的脖颈,又扫过孙主任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讶异。
沈慕言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她更不想接下来的几天有什么不愉快。
于是就在刘洁几乎要夺路而逃的前一刻,她自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抬起眼,看向刚刚坐下,正打算说点什么的孙主任。
“孙主任,咱们下火车之后,是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报到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正式上班?”
沈慕言的问题转向了正事,语气平常,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也成功地将孙主任的注意力,以及可能存在于附近其他乘客耳朵里的那点好奇,都拉回到了正经的行程安排上。
孙主任果然被打断了思路,他推了推眼镜,脸上重新浮现出工作时的认真神色,暂时将刘洁的异常反应放到了一边。
“哦,这个啊。火车到站应该是下午,会有医院派车来接我们。报到的话,看情况,如果时间还早,可能会先安排去办理手续,熟悉一下环境。正式上班……估计还得等一两天,毕竟你们刚到,要安顿住处,分配科室,可能还要参加个简单的岗前学习。”
孙主任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不用太着急,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到了地方,听指挥就行。这几天在车上,你们也正好调整调整心态,从城市到西北,环境和节奏变化都很大,心理上得有个适应过程。”
沈慕言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适时地又追问了一两个关于医院规模和科室设置的细节问题。
孙主任见她态度认真,也乐于解答,话匣子慢慢打开,开始介绍起西北军区医院的大致情况,主要的收治方向,以及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和注意事项。
随着他们的对话展开,车厢角落那令人不适的凝滞感终于被打破。
赵建国也明显松了口气,他刚才憋得难受,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能插话的空隙,立刻加入了关于西北气候和医疗条件的讨论,问题一个接一个,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刘洁依旧低着头,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但肩膀的紧绷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沈慕言和孙主任的对话像一道屏障,暂时隔开了那些让她无地自容的目光和可能存在的议论。
她悄悄地将手里捏得变形的玉米饼子彻底包好,塞进网兜最深处,然后拿出自己的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借此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刘洁没有参与谈话,但竖起的耳朵显示她也在听。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顺利,没发生什么大问题,沈慕言乐的自在,困了就睡,醒了就聊会儿天。
有赵建国这个话唠在,只要抛个话题就能继续聊下去,也不会觉得无聊,而且很放松。
除了不能洗澡之外,一切都还好。
跟孙主任说的一样,火车到站正是下午。
一脚踏上西北的土地,干燥而带着沙尘颗粒的风便毫无遮拦地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口鼻。
天空是高远而苍茫的灰蓝色,太阳悬在那里,光线强烈却似乎没什么温度。
站前广场铺着粗糙的水泥地,边缘处可见裸露的黄土,远处是色调灰扑扑的建筑轮廓,更远的地方,天地相接处一片迷蒙,分不清是云霭还是风沙。
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片全然陌生的景象,一阵尖锐而混乱的叫喊声,突兀地划破了站前尚算有序的嘈杂。
沈慕言几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出站口外侧的一片空地上,人群惊慌地退开,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子。
圈子中心,一个身材粗壮、面色赤红、穿着皱巴巴工装的大汉,正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死死抵在一个中年妇人的脖颈前。
那妇人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怀里还紧紧搂着一个约莫两三岁,正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刀刃紧贴着皮肤,在西北下午偏斜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
不远处,几名穿着制服的乘警和本地公安正焦急地围成一个半弧,不敢靠得太近,领头的一人正极力维持着镇定,大声劝解:“同志!你冷静!千万冷静!把刀放下!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解决!现在放下刀,还能争取从宽处理!别再错下去了!”
那大汉情绪显然极度激动,额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血红,冲着警察和围观的人群嘶声大喊:“滚!都给我滚开!放我走!不然……不然我就弄死她!”
他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刀刃似乎又往妇人皮肤里压紧了一分,妇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场面一触即发,空气里弥漫着恐慌和浓重的火药味。
“你们几个在这儿等一下,别乱跑,行李看好。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孙主任脸色凝重,快速交代了一句,便迈步朝那边走去。
但他走得并不快,也没有直接冲向核心,而是悄然混入了外围越聚越多的人群中,目光锐利地观察着现场情况,显然是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或角度介入,而非鲁莽地冲上去。
赵建国和刘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惊住了,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大包小裹都放在了脚边,伸长脖子张望,脚下却像生了根,半步也没挪,大概怕帮倒忙不敢上前。
沈慕言眉头微蹙,目光快速扫过现场:激动失控的歹徒,脆弱的人质,试图谈判但投鼠忌器的警察,越围越多却只会增加不确定性的围观人群……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那妇人和孩子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她心念电转,将手里提着的旅行袋也轻轻放在刘洁脚边堆着的行李旁,然后转向正全神贯注盯着热闹,时不时还紧张地咽口水的赵建国,语气平静如常。
“赵哥,洁姐,你们先看着点行李,我……我去趟厕所,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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