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缓缓收回手，【万象烘炉】的余温在他的掌心消散。
他没有立刻转身，依旧背对着船坞通道口，似乎在消化刚才那海量的信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赵灵儿和苏晓晓并肩走来。
“老板，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回收率99.8%，剩下的0.2%是真被打成原子了，仙女座的回收技术也无能为力。”苏晓晓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打了胜仗，她走路都带风。
“凯尔和他的人已经全部送进‘冰箱’了，”赵灵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她补充道，“龙盾局那边发来感谢信，说这批‘活体样本’够他们研究到退休。另外，北美那个自杀的威廉姆斯博士，他的研究资料已经被我们全部截胡，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嗯。”
叶辰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惜字如金。
这反应让苏晓晓有点摸不着头脑，赢了这么大的战役，老板怎么跟丢了钱似的？
她凑上前，好奇地问道：“老板，不开心吗？我们这波可是血赚啊！对面裤衩子都亏没了，回家都得坐共享飞碟。”
赵灵儿拉了她一下，看向叶辰的背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叶辰终于转过身，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将一份数据投影到两人面前的空气中。
那是一支庞大舰队的详细信息，无论是规模还是武器配置，都远在刚刚被歼灭的“先驱舰队”之上。
舰队的番号，赫然是——“惩戒舰队”。
“惩戒？”苏晓晓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拳头，“好大的口气！这是他们的援军？来报仇的？来得正好，刚热完身，正好拿他们再开开荤！老板，下命令吧，这次在哪儿埋伏他们？”
她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再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了，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四个大字。
“不，”叶辰摇了摇头，说出了让苏晓oxiao意想不到的话，“我们不打。”
“啊？”苏晓晓的笑容僵在脸上，“不……不打？不是，哥，你认真的？这都送上门了，不吃白不吃啊！难道我们打不过？”
“能打过，”叶辰肯定道，“但没必要。”
“为什么？”这次连赵灵儿都感到了疑惑。
叶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觉得，‘惩戒’这个词，一般用在什么地方？”
“对付犯人？叛徒？”苏晓晓下意识地回答。
赵灵儿的目光微微一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支‘惩戒舰队’的目标，不是我们？”
“不，它的目标是我们，但目的不是征服。”
叶辰的指尖在投影上轻轻一点，调出了另一份被他从数据库最深层挖出来的，被标记为最高绝密的文件。
“家人们，谁懂啊，这画风突然就变了。”叶辰难得地开了句玩笑，但语气却无比严肃。
“‘先驱舰队’的指挥官凯尔，在‘万神殿’的内部评级中，属于激进派的鹰犬。他这次行动，严格来说，是违规的。他向‘万神殿’高层汇报的是‘对未知文明进行接触性试探’，但他实际执行的，却是‘灭绝性征服’。”
“他赌自己能一口吞下地球，将功补过。可惜，他赌输了，还把整个舰队都赔了进去。”
苏晓晓听得目瞪口呆：“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干掉的，其实是个违纪的临时工？”
“可以这么理解，”叶辰点头，“而这支‘惩戒舰队’，就是‘万神殿’派来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万神殿’的内部纪律检查委员会，或者说……城管大队。”
“他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评估并清除凯尔行动所造成的一切‘不可控因素’，也就是我们。第二，回收‘先驱舰队’的所有资产，尤其是那台跃迁引擎。”
信息量有点大，苏晓晓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
赵灵儿则迅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所以，这是一场误会？只要我们解释清楚……”
“不。”叶辰再次否定，“在‘万神殿’的法则里，没有误会。弱小的文明，没有资格解释。他们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顺手把我们也‘惩戒’掉。强大，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那不还是得打吗？”苏晓晓绕回来了。
“打，是要打。但不是现在这样，硬碰硬地打。”
叶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深邃的弧度。
他关闭了舰队信息，只留下一段被特殊加密的音频文件。
“这是我从‘毁灭者’号主脑的某个隐藏区区里找到的，一段没有发出去的‘私信’。发信人，是‘惩戒舰队’的指挥官，一个叫‘天启’的家伙。收信人……是能够破解他这道加密的人。”
叶辰按下了播放键。
一道经过处理，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星海的威严。
“致未知的文明：当你听到这段信息，证明你已具备与我们对话的资格，而非被审判的资格。”
“凯尔的愚蠢，是‘万神殿’内部腐朽的体现。蛀虫，需要被清理，但大厦的根基，不应被动摇。”
“我们，是‘万神殿’的剑，剑锋所指，是纠正错误，而非制造新的错误。”
“我们即将抵达，不为征服，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你们，究竟是谁？你们的出现，是宇宙的偶然，还是某个古老意志的苏醒？”
“你的回答，将决定你我的身份，是敌人，还是……可以坐在同一张牌桌上的玩家。”
音频结束，船坞内陷入了死寂。
苏晓晓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剧情走向，比她看过的八百集家庭伦理剧还要离谱。
赵灵儿的眉头紧紧蹙起，冷静地分析道：“这可能是一个更高级的陷阱。用怀柔的姿态，引诱我们暴露更多的底牌。宇宙社会学里，从来眉有温情脉脉。所谓‘可以坐上牌桌的玩家’，往往意味着，你成了他们下一道主菜的备选。”
“我同意。”叶辰看着两人，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但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一个内部出现了裂痕，并且开始自我怀疑的‘神级文明’……这可比一个铁板一块的敌人，要有趣多了。”
他看向那艘庞大的“毁灭者”号，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他们想当执剑人，来寻求一个答案？”
叶辰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足以让星辰颤抖的狂傲。
“那就给他们一个答案。”
“一个……让他们后悔提问的答案。”
“告诉科学家们，不用小心翼翼了，给我把这艘船拆了！三天之内，我要让跃迁引擎，安装到我们的‘祝融’号上。既然客人要来，我们总得开着自己的星舰，去太阳系门口迎接一下，才算有礼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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