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迷雾、歌声与迷失的海域
浓稠的灰白色雾气如同巨大的茧，将渔船层层包裹。能见度不足十米，四周死一般寂静，连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都变得沉闷、扭曲，仿佛隔着厚厚的棉花。柴油机早已熄火，陈老大不敢在能见度为零的情况下贸然航行，渔船如同无根的浮萍，在黏稠的海面上随波逐流。空气湿冷刺骨，带着一股咸腥和腐朽混合的怪味。
“妈的，这鬼地方……指南针都失灵了！”驾驶室里，陈老大看着手中疯狂旋转的罗盘，脸色难看。GpS信号全无，无线电里只有永无止境的沙沙声。我们彻底迷失了。
“是那片雾的问题。”吴邪紧握着船舷，指甲因用力而发白。他怀里的星图碎片冰冷沉寂，对这片诡异的迷雾没有任何反应。那艘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鬼船，更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胖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鬼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海市蜃楼？还是真他娘的有鬼？”
“不是海市蜃楼。”我伏在舱顶，碧绿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浓雾。鬼船经过时那股腐朽、死寂却又带着某种古老意志的气息，无比真实。这片迷雾，绝非自然形成。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流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雾气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更加浓郁，仿佛有生命般挤压着船体。压抑和不安在每个人心中蔓延。水手们聚在甲板上，低声用方言交谈，脸上写满了恐惧。
就在天色渐渐暗沉，夜幕即将降临时，一阵极其细微、飘忽不定的声音，穿透浓雾，传入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像是歌声。
极其空灵、悠远，仿佛来自深海，又像是直接响在脑海深处。旋律古老而诡异，没有歌词，只有婉转起伏的音调，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和……诱惑。
“喵？”我竖起耳朵，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但那歌声似乎在随着雾气流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们……听到了吗？”吴邪也猛地抬起头，脸色凝重地看向浓雾深处。
“听到什么？”胖子和陈老大一脸茫然。水手们也停止了交谈，侧耳倾听，但都摇了摇头。
只有我和吴邪能听到？不，还有一个年轻的水手，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神呆滞地走向船舷，嘴里喃喃道：“……有人在唱歌……真好听……”
“阿水！回来！”陈老大厉声喝道。
但那个叫阿水的水手仿佛没听见，痴痴地望着浓雾，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船舷！
“不好！”吴邪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拉住阿水的腰带！胖子也反应过来，帮忙将他拽了回来。阿水瘫倒在甲板上，目光涣散，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依旧沉浸在歌声中。
这歌声能迷惑心智！
“捂住耳朵！别听！”吴邪对众人大喊，自己却无法完全屏蔽那无孔不入的旋律。那歌声似乎能穿透物理的阻隔，直接作用于灵魂。连我都感到一阵阵眩晕，碧绿的眼瞳中景象开始微微扭曲。
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浓雾中，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扭曲的光影，像是人影，又像是水波的折射，随着歌声摇曳起舞。
“海妖！是海妖的歌声！”一个年长的水手惊恐地大叫，用破布死死塞住耳朵，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传说中，用歌声引诱水手走向死亡的海妖？难道这迷雾海域，是神话传说中的领域？
突然，渔船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但触感不是礁石，而是某种……柔软而有弹性的障碍物！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从船体四周传来！透过浓雾，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的、苍白的、如同人形又似水母的模糊影子，正从海中升起，用身体撞击着船壳！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在雾中若隐若现，发出与歌声同源的、低沉的呜咽声！
是迷雾中的生物！被歌声引来的！
“开枪！打死这些鬼东西！”胖子红了眼，掏出枪对着雾中的影子射击！
子弹穿透雾气，打在那些苍白影子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它们的动作稍微迟滞，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更多的影子从海中浮现，开始试图攀爬船舷！
水手们用鱼叉和砍刀拼命抵抗，发出惊恐的喊叫。渔船在撞击和攀附下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倾覆！
吴邪一边用匕首砍断一只扒上船舷的、滑腻冰冷的苍白触手，一边焦急地看向浓雾深处。歌声的源头就在那里！不解决那个源头，我们会被这些鬼东西活活耗死！
“得找到唱歌的那个东西！”吴邪对胖子喊道。
“怎么找？这鬼雾里什么都看不见！”胖子一铲子拍飞一个影子，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我脖子上的毛发再次倒竖！这一次，不是来自海面，而是来自……水下！
我猛地冲到船舷边，碧绿的眼睛死死盯住漆黑的海水！在水下深处，浓雾无法笼罩的地方，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正在规律地闪烁！那光芒的节奏……与迷雾中的歌声隐隐契合！
歌声的源头在水下！
“喵——嗷！！”我发出尖锐的示警，用爪子疯狂指向海面之下！
吴邪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还在苦苦支撑的胖子和水手们，一咬牙，对胖子喊道：“胖子！撑住！我下去看看！”
“你疯了！下面更危险！”胖子急的大吼。
“没时间了！”吴邪迅速脱下外套，抓起潜水手电和匕首，就要往海里跳！
“我跟你一起去！”陈老大突然扔掉烟斗，眼神狠厉，“这鬼地方不闯过去，大家都得死！老子倒要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作祟！”
不容分说，陈老大抓起一把鱼枪，和吴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纵身跃入了冰冷刺骨、诡影重重的海水之中！
“天真！陈老大！”胖子的惊呼声被海浪和怪物的嘶鸣淹没。
水面泛起涟漪，很快恢复了黑暗。浓雾依旧，歌声飘渺，船上的战斗更加激烈。我焦躁地在船舷边踱步，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吴邪消失的那片海水。
水下，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迷雾更加恐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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