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言的脚步忽然慢下来,目光直勾勾黏在小卖铺门口。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颗草莓味的硬糖,笑得眉眼弯弯。
贺峥察觉不对,回头看他:“想吃糖?”
时言猛地回神,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不、不用……”
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贺峥一把拎住,直接拖进了路边的小卖铺。
玻璃柜台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时言的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出一道圆圆的印子。
“选吧。”
贺峥靠在柜台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时言纠结了半天,最后指了一包橘子味的硬糖。贺峥顺手又拿了两包牛奶糖,一起放在柜台上。
“三块五。”老板娘笑眯眯地说。
前面正在结账的是对父女。小女孩拿到棒棒糖后,开心地踮起脚亲了亲父亲的脸颊:“爸爸最好啦!”
中年男人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时言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眼神里有些好奇,又有些若有所思。
贺峥付了钱,老板娘把糖包递过来。贺峥接过来,转身塞进时言手里。
“拿着。”
时言捧着糖,看了看贺峥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小女孩的动作。
他忽然踮起脚,凑近贺峥,学着那样子,飞快地在贺峥脸颊上亲了一下。
柔软微凉的触感,一碰即离。
“哥哥最好啦!”
贺峥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仿佛瞬间空白。
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竟是动弹不得。
时言亲完,退开一点,观察贺峥的表情。见贺峥只是愣着,没有像刚才那个父亲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或者哥哥没感觉到?
于是他又凑上去,在贺峥另一边脸颊上,更认真地亲了一下。
“啵。”轻轻一声。
旁边的老板娘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别开脸,假装整理货架。
贺峥这才猛地回过神。一股滚烫的热意“轰”地一下从耳根烧到脖颈。他低头,看向罪魁祸首。
时言正仰着脸看他,眉眼弯弯,带着点完成模仿后的满意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可爱。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贺峥自己都吓了一跳。
“哥哥,”时言见他不说话,有些不确定地问,“不开心吗?”
“没有!”
贺峥几乎是立刻否认,声音比平时硬了几分。他别开视线,不敢再看那张脸,只觉得心跳快得不像话,喉咙发干。
“以后……不准这样了。”
“为什么?”时言不解地追问,手指还揪着贺峥的衣角。
贺峥没回答。他胡乱抓过时言手里的糖,大步走出小卖铺,脚步快得几乎像在逃跑。
“哥哥等等我!”时言小跑着追上来,不死心地继续问,“为什么不给亲?”
贺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可刚刚那个吻落下时,心底却冒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陌生又滚烫,搅得他心烦意乱。
贺峥猛地停步,时言一头撞在他后背上。他转身把糖包拍在时言怀里,声音绷得紧紧的:“没有为什么。”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贺峥看着他委屈巴巴剥糖纸的样子,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动更强烈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次却刻意放慢了脚步。
时言小跑两步跟上,悄悄把一颗橘子糖塞进贺峥手心:“哥哥也吃。”
贺峥看着掌心里那颗橙色的糖果,糖纸在夕阳下像团小小的火焰。他沉默地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
太甜了,甜得发腻,却让他胸口那股郁气莫名散了几分。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回家,正赶上贺奶奶摆好晚饭。简单的饭菜,三人围桌吃完。
贺奶奶收拾碗筷时,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头发还沾着灰土的时言,对贺峥道:“小峥,等下烧点热水,给言言洗洗。瞧这一身,中午跟孩子们野,又不知去哪滚了一身灰。”
贺峥动作顿了顿,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以往时言玩得一身脏回来,都是贺峥拎着去冲洗。多半是直接把人按在院子的水盆边,用凉水胡乱泼几下,草草搓洗了事,像对待一件需要清洁的物件,没什么耐心,也避免过多接触。
今天不知怎的,贺峥沉默地去灶间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又搬出那个许久不用的大木浴桶,仔细刷洗干净,将兑好的温水倒进去。
“过来。”他朝堂屋喊了一声。
时言正摆弄着下午买的糖纸,闻声放下东西,乖乖走过来,站在浴桶边,好奇地看着里面袅袅升起的热气。
贺峥看了他一眼,问:“会自己洗吗?”
时言眨眨眼,先是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他笑的时候脸颊有两个小酒窝,贺峥以前从没注意过。
贺峥也没指望他会。他伸手,帮着时言脱掉那件沾了草屑泥点的外衫,动作比以往放慢了些。
剩下贴身的衣物,他别开脸,背过身去:“自己脱了,进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水响。贺峥等了一会儿,才转回身。
时言已经坐在浴桶里了,热水没过他的胸口,蒸得他脸颊泛红。他正用手拨弄着水面,玩得起劲,水花溅到脸上也不在意,眼睛亮晶晶的。
“闭眼。”
时言乖乖闭上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贺峥的手穿过他湿漉漉的头发,指腹轻轻按摩着头皮。
这个动作似乎让时言很舒服,他发出小猫似的哼声,不自觉地往贺峥手心里蹭。
“别动。”贺峥低声说,喉结滚动了一下。
水珠顺着时言的脖颈流下,滑过锁骨,最后消失在晃荡的水面下。
贺峥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滴水珠,然后猛地惊醒似的移开。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泡沫顺着时言的耳廓滑下,像给他戴了顶白色的绒帽。
“哥哥。”时言突然在浴桶里扑腾,“水里有虫子!”
贺峥回头,看见少年举着片泡发的树皮大惊小怪。
“坐好。”贺峥抄起葫芦瓢往他头上浇,故意把水淋得哗啦响。
时言被呛得直咳嗽,却咯咯笑起来,水珠从睫毛上抖落。
贺峥的手顿了顿。他忽然发现时言耳后有道浅浅的疤,藏在发根里,平时根本看不见。指腹鬼使神差地抚上去,触到的瞬间又像被烫着似的缩回。
“怎么弄的,疼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时言茫然转头:“什么?”
“没什么。”贺峥抓起皂角往他头发上抹,泡沫糊了满脸。时言闭着眼乱抓,湿漉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哥哥的手好烫。”
贺峥猛地抽回手,皂角盒“啪”地掉进水里。时言被溅了一脸泡沫,正要抱怨,却见贺峥已经转身去拿毛巾,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自己洗。”他把毛巾扔在桶沿,声音哑得不像话,“我去添柴。”
灶膛里的火明明烧得正旺。贺峥蹲在柴堆前,盯着自己发红的掌心看了许久。指间还残留着头发柔软的触感,混着皂角的清香,缠缠绕绕往心里钻。
他忽然很烦躁,抄起斧头劈起柴来。木头断裂的声响惊动了里屋的贺奶奶,老人隔着门帘问:“小峥?”
“没事。”斧头深深砍进木墩。
水声哗啦,时言在哼不成调的小曲。贺峥劈柴的力道更大了,仿佛这样就能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可每一声哥哥都像羽毛,轻飘飘落在他最敏感的心尖上。
“洗好了!”
时言光着脚跑出来,身上套着明显大一号的里衣,衣摆滴滴答答淌着水。
他献宝似的把洗干净的手臂举到贺峥面前,“香香的!”
贺峥别过脸:“去把鞋穿上。”
时言却凑得更近,湿发上的水珠甩在贺峥颈间,凉得他一激灵。少年身上带着皂角清爽的气息,混着水汽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哥哥闻闻嘛。”
贺峥猛地站起身,板凳哐当倒地。他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水桶:“我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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