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刚把给乡村学校的捐赠物资搬下车,就被阮天宇拽着往村口的老槐树跑,少年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妈妈快来看!张老师说那棵树都有一百年了!”
她笑着跟上,目光扫过村口堆积的废品堆时,脚步突然僵住。一个佝偻的老人正蹲在那里,枯瘦的手指费力地把塑料瓶塞进蛇皮袋,蓝布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后背因为常年弯腰隆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这个背影太熟悉了。当年在焦家那间漏风的土坯房里,就是这个背影在赵春兰把她的晚饭倒进猪食桶时,偷偷塞给她一个温热的红薯;也是这个背影在焦大壮喝醉了要打她时,挡在她身前说“孩子还小,打坏了要花钱治”。
阮清禾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张奶奶?”
老人闻言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她的脸:“你是……清禾?那个总被焦家打骂的小丫头?”
阮清禾蹲下身,握住老人冰凉的手,指腹触到她掌心厚厚的老茧,心里一酸:“是我,张奶奶。我来看您了。”
阮天宇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老人:“妈妈,这就是您常说的张奶奶吗?”
张奶奶这才注意到阮清禾身边的少年,看到他脸上干净的校服和眉眼间的灵气,又看了看阮清禾身上得体的套装,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好,好啊,你总算熬出头了。当年我就说,这孩子心善,肯定有好报。”
她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阮清禾连忙拍着她的背,发现她的后背烫得吓人:“张奶奶,您发烧了?怎么不去看医生?”
张奶奶摆了摆手,喘着气说:“小毛病,抗抗就过去了。家里没钱,孩子们也不管我……”
这话刚说完,就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老东西,还在这儿偷懒!捡这点废品够买药钱吗?”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女人扭着腰走过来,看到阮清禾时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首饰:“你是谁啊?跟这老东西认识?”
张奶奶脸色一变,连忙拉了拉阮清禾的衣袖:“清禾,你快走吧,这是我大儿媳,别连累你。”
“连累?”女人嗤笑一声,叉着腰说,“我看是你认识的有钱人吧?正好,这老东西病了要花钱,你既然是她的熟人,就先拿五千块出来当医药费!不然别想走!”
阮清禾眼神一冷,刚要开口,阮天宇先挡在了张奶奶身前:“你怎么说话呢?张奶奶是我妈妈的恩人,你不孝顺她就算了,还敢要钱!”
“小屁孩懂什么!”女人伸手就要推阮天宇,被阮清禾一把抓住手腕。她疼得龇牙咧嘴:“你放手!想打人啊?我报警了!”
“报警正好。”阮清禾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我倒要让警察听听,你是怎么虐待老人,怎么敲诈勒索的。刚才你说张奶奶捡废品不够买药钱,是不是承认你从来没给她过医药费?”
女人脸色一白,挣扎着要抢手机:“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虐待她了?她自己身体不好怪谁!”
这时,村里不少人围了过来,有人小声议论:“张奶奶这大儿媳确实不孝顺,上次还看见她把张奶奶的鸡蛋拿去卖了换麻将钱。”
“就是,张奶奶以前帮过多少人,现在老了没人管,造孽啊!”
张奶奶的大儿子也赶了过来,看到阮清禾的排场就知道不好惹,拉着女人说:“你闹什么!快给我回去!”转头又堆起笑脸对阮清禾说:“这位小姐,实在对不起,我媳妇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懂事不是借口。”阮清禾扶着张奶奶站起来,“张奶奶当年对我有恩,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从今天起,我接张奶奶去城里住,她的养老治病我全包了。”
大儿子眼睛一亮,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我妈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我们做子女的也不能完全不管。要是您接走她,是不是得给我们点抚养费?毕竟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
阮清禾冷笑一声:“养了她这么多年?张奶奶刚才说发烧没人管,捡废品换医药费,这就是你们的赡养?我看你们是想把张奶奶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吧。”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地上:“这是两万块,算是给你们的补偿。从今天起,张奶奶跟你们断绝关系,以后她的生老病死都跟你们没关系,不准再以任何名义骚扰她。”
大儿子和儿媳看到钱,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好好好,断绝关系!我们以后绝对不找她!”说着就要去捡钱。
“等等。”阮清禾叫住他们,“我已经让助理拟好了断绝关系的协议,签字按手印后钱才能拿。另外,我会把你们刚才的言行录下来,如果以后你们反悔,或者敢去城里骚扰张奶奶,这些证据就会出现在法院和你们村的公告栏上。”
夫妻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签了字。拿到钱后,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看都没看张奶奶一眼。
张奶奶看着他们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来,却不是难过,而是解脱:“清禾,谢谢你,总算摆脱他们了。”
阮清禾帮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您跟我客气什么。走,我带您去医院看病,然后跟我回城里住。”
在镇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张奶奶是重感冒引发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阮清禾安排好住院事宜,又让人回家收拾了一间朝南的卧室,给张奶奶买了新的衣服、被褥和生活用品。
住院期间,阮清禾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张奶奶,柳玉容也经常炖了汤送过去,陪张奶奶聊天。阮天宇一放学就跑去医院,给张奶奶讲学校的趣事,给她削苹果、读报纸。
张奶奶看着这一家人对自己的照顾,心里暖烘烘的。有一次,她拉着阮清禾的手,说起以前的事:“还记得你十岁那年冬天,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砍柴,手冻得全是冻疮。我把你拉到我家,给你煮了碗姜汤,又把我老伴的旧棉袄改小了给你穿。”
阮清禾点点头,眼里也泛起泪光:“我记得。那是我从小到大穿的最暖和的一件衣服。后来赵春兰发现了,把棉袄抢过去烧了,还把我打了一顿。是您偷偷给我塞了两个烤红薯,让我躲在柴房里吃。”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张奶奶拍着她的手,“现在好了,你有自己的家了,还有这么好的儿子和丈夫,比什么都强。”
一周后,张奶奶康复出院,被阮清禾接回了家。看着宽敞明亮的卧室,柔软的大床,还有衣柜里挂满的新衣服,张奶奶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清禾,这太破费了,我住不惯这么好的地方。”
“您就放心住。”阮清禾拉着她走到床边,“这床是软的,您腰不好,睡这个舒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按照您的尺寸买的,您试试合不合身。”
柳玉容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笑着说:“张阿姨,以后您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就跟我说。清禾这孩子,一直念叨着您当年对她的好,现在总算有机会报答您了。”
张奶奶看着眼前和善的柳玉容,又看看阮清禾,眼眶一热:“我当年就是顺手帮了点小忙,没想到清禾记了这么多年。你们都是好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阮清禾给张奶奶请了个保姆,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每天早上,张奶奶都会跟着柳玉容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步,和其他老人聊天;中午吃完饭,就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晚上阮天宇放学回来,就给她讲学校的事,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一天,阮清禾下班回家,看到张奶奶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看到她回来,连忙站起来:“清禾,你看我给天宇织的毛衣,快冬天了,穿这个暖和。”
阮清禾走过去,看着毛衣上整齐的针脚,心里一暖:“张奶奶,您歇着就行,不用给天宇织毛衣,我们给他买了很多。”
“买的哪有织的暖和。”张奶奶笑着说,“我这老太婆闲不住,织点东西心里踏实。当年你在焦家,我就想给你织件毛衣,可家里连毛线都没有。现在好了,有条件了,我得给天宇织一件。”
阮天宇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毛衣眼睛一亮:“张奶奶,这是给我的吗?真好看!我明天就想穿!”
“傻孩子,还没织好呢。”张奶奶摸着他的头,笑得合不拢嘴,“等织好了再穿,保证暖和。”
周末的时候,阮清禾带着张奶奶、柳玉容和阮天宇去逛公园。公园里的菊花正开得旺,张奶奶看着五颜六色的菊花,感叹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
阮清禾拿出手机,给张奶奶和柳玉容拍了张合照:“以后我经常带您出来逛,春天看桃花,夏天看荷花,秋天看菊花,冬天看梅花。”
张奶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着点头:“好,好。”她转头看向阮清禾,眼神里满是欣慰,“清禾啊,我现在看着你过得这么好,心里就踏实了。当年我总担心你在焦家熬不下去,没想到你这么争气,不仅自己过得好,还这么孝顺。”
阮清禾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张奶奶,要不是当年您帮我,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您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能让您安享晚年,是我应该做的。”
正在这时,阮天宇跑过来说:“妈妈,张奶奶,那边有卖的,我去买三个!”说着就跑向卖的摊位。
张奶奶看着阮天宇的背影,又看看身边的阮清禾和柳玉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当年她给阮清禾的那碗姜汤,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苦难。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奶奶看着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围在桌边的一家人,突然开口说:“清禾,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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