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心头一暖,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得夫如此,确是她在异世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气。
她并非畏惧挑战,只是习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在这权贵多如牛毛、关系错综复杂的京城,想要安稳立住脚,甚至为夫君的事业添一份助力,这内宅交际的“舆图”,必须尽快清晰地绘制出来。
“那你再与我细细说说,你方才提到的这几派系、几位重臣府上,内眷风评如何?可有什幺需要特别注意的喜好或是忌讳?”
温禾说着,顺手从旁边的多宝阁上取下一本空白的线装册子和一支炭笔,准备随时注解。
谢景珩知她心细如发,便也打起精神,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
“清流一系的杨阁老府上,杨老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最喜风雅,听闻酷爱收集奇花异草,也欣赏懂诗书的女子。其府上几位少奶奶也多是文官家出身,平日里交往,谈论诗词书画总能投其所好。”
温禾笔尖滑动,在“杨阁老府”旁注下“风雅、花卉、诗书”。
“承恩公府是外戚,富贵已极,府上女眷多奢靡,喜好珠宝华服,追求时新花样。但其当家主母,承恩公夫人,据说性子有些……,”谢景珩斟酌了一下用词,“颇为在意排场与尊卑,不喜旁人怠慢。”
炭笔写下“承恩公府”,后面跟着“奢靡、排场、尊卑分明”。
“镇国公府秦夫人,正如其夫,性情爽利,不喜矫揉造作。她娘家是江南大族,或许对南边的精致点心、绣品会更觉亲切。且秦夫人膝下有一幼女,年岁与初心相仿,极为疼爱。”
温禾眼睛微亮,记下“镇国公府,爽利、江南风物、幼女”。
“首辅徐府的老太君,是京中女眷里的泰山北斗,信佛,心善,每年施粥捐药不断。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反而更喜热闹,儿孙绕膝,对于真诚朴实的后辈多有照拂。至于徐府的其他女眷,关系复杂,你初去拜访,重点在老太君即可。”
“督察院左都御史赵大人府上,其夫人与赵大人一样,性子刚直,最恶背后道人是非、搬弄口舌之辈。与她交往,坦诚相对最为重要。”
谢景珩将自己能想到的,尽可能详细地告知。
温禾听得认真,笔下不停,不时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直指核心。
时间在夫妻二人的低声交谈中悄然流逝。
烛芯渐长,谢景珩拿起小剪,细心剪去一截,室内光线复又明亮起来。
待谢景珩说完,温禾面前的册子上已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
她放下炭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浮屑,目光沉静地扫过这些名字和关键词,脑中飞速运转、归纳、分类。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我心里大致有数了。”
她将册子转向谢景珩,指尖点着上面的记录,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计划:
“你看,依我之见,我们可以将京中这些需要往来的府邸分为四类。”
“其一,需‘主动拜访’者。如你的顶头上司户部李尚书府上,姿态需恭敬;杨阁老府上,作为清流领袖,又是你恩师一系,于情于理都应尽早拜会;首辅徐府,虽门槛高,但若能得见老太君,留下个好印象,百利无害;还有这镇国公府,秦夫人性情投契,或可深交,且其有幼女,或许能成为初心在京中的第一个小伙伴。”
“其二,可‘寻常交好’者。如吏部张大人府上、礼部王大人府上等,保持礼节性的往来,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维持良好关系即可。”
“其三,需‘保持距离’者。如承恩公府这等富贵泼天、是非可能也多的地方,我们初来,根基尚浅,不宜涉入过深,面上礼节到了便可。还有那工部几位侍郎府上,既然内部关系微妙,我们更需谨慎,避免被卷入其中。”
“其四,则是要‘明确远离’者。譬如一些风评不佳、惯会结党营私、或是与夫君你政见明显不合的官员府邸,其内眷圈子,我们便不主动接触,即便对方递来帖子,也需寻稳妥理由推拒。”
她一番分析,层次分明,策略清晰,既考虑了谢景珩的官场处境,也兼顾了自身家庭的安稳与未来发展。
谢景珩看着妻子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聪慧从容的脸庞,心中赞叹不已。
她总能如此迅速地抓住关键,并制定出最适宜的方案。
“阿禾所思,甚为周全。”他由衷赞道,“便按你说的办。这‘主动拜访’的几家,是否需要我提前递个名帖,或是……”
“不必。”温禾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笃定,“夫君在前朝安心公务即可。这后宅之事,既交给我,便由我来出面。我先让人细细打探清楚这几家夫人、老太太的具体喜好,是爱吃什么口味的点心,偏好哪种花香,还是最近对什么新奇玩意儿感兴趣。备好合心意的礼品,再以我自己的名义写下拜帖,言辞恳切些,表达初来乍到、希望请教之意,先行送去。我们姿态放低,礼数做足,伸手不打笑脸人,总不会出错。”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况且,由我这位新任谢侍郎的夫人先出面,既全了礼数,也不至于显得夫君你过于急切,留有转圜余地。待我拜访过后,摸清了各家情况,你再出面,或邀约同僚,或回拜各家大人,便更从容了。”
谢景珩闻言,彻底放下心来。他笑道:“好,都依你。有夫人这位‘贤内助’,为夫真是省心不少。”
正事商议既定,窗外夜色已深。
隐隐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
温禾将记录好的册子仔细收好,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腰肢:“如此,明日我便开始安排。周文办事稳妥,打听消息之事交给他。阿蛮和白芷可以帮我参详礼品,尤其是吃食和女红方面。王岩则要负责咱们府上的安全,京城之地,更要谨慎。”
“辛苦你了。”谢景珩也站起身,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走吧,夫人,该安歇了。明日还有的忙。”
夫妻二人相携走出书房,烛光将他们依偎的身影拉长,融入这京城宁静而深沉的夜里。
前路虽有未知,但此刻,他们心中充满的是彼此扶持、共同面对未来的笃定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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