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熟悉的学校猫头鹰扑棱着翅膀,精准地将一张没有署名、字迹却凌厉得仿佛要戳破羊皮纸的纸条扔到埃德里克面前时,他正对着一本《梦兆的混沌几何》蹙眉,试图从那些蜿蜒扭曲的线条和似是而非的论述中,榨取出一丝能逻辑自洽的内容。猫头鹰完成投递任务后,高傲地瞥了他一眼,旋即飞走,留下他和那张散发着淡淡魔药苦味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看清内容的瞬间,蓝灰色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愕然,仿佛看到巨怪跳起了芭蕾,随即这愕然迅速化为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无语。
(……‘观测者效应’在魔药熬制中的应用?清理一整桶腐烂鳗鱼黏液?)
埃德里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指尖捏着羊皮纸的边缘,力道微微收紧。
(想叫我去地窖就直说。用这么隐晦的、除了我根本没人能看懂的威胁……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幽默?!)
他几乎能栩栩如生地脑补出斯内普写下这些话时的场景:昏暗的油灯下,黑袍的阴影笼罩着书桌,那张苍白的脸上必定是混合着极致的不耐烦、冰冷的警告,以及一丝……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能意会的、对于这种“加密通讯”的诡异自得。
(真是……幼稚又别扭到了一种境界。这算是斯莱特林式的‘关怀’吗?用威胁包裹指引?)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挫败感都呼出去,然后“啪”地一声合上了那本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混沌几何》。
斯内普的警告,他收到了。虽然传达方式令人极度无语,但核心意思明确:占卜课上的“学术热情”必须立刻、马上降温,否则地窖里有的是“科学实践”在等着他。
他将那张写满警告的羊皮纸折成小方块,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纸页上锐利的字迹,想起近段时间往返地窖的日常,心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平心而论,埃德里克对斯内普本人并没有什么恼火的情绪。虽然他的课余时间基本泡在地窖里,每天不是身体累的半死,就是脑子累的转不动。
这不止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师生范畴,也是因为这和一年级加课有本质不同——如果自己真的表示不愿意加课,教授就会想别的办法还人情。至于大脑封闭术之前的训练中的狼狈,更多源于他自己因为那份“不该知道的秘密”而心虚露怯,而不是斯内普一直在精神魔法领域的手段确实老辣狠厉、攻击性极强。
思绪从地窖的训练场景抽离,埃德里克的视线从摊开的警告信移开,落在桌角那堆写满数据的占卜课实验记录上,指尖轻轻敲了敲记录纸,话题自然转向占卜学:至于占卜学……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切的、源自智力层面的疲惫和挫败。他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几周近乎偏执的“努力”,他内心深处已经隐约意识到,想通过特里劳妮那充斥着戏剧性颤音和模糊象征的课程来理解“预言”的本质,恐怕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误入了一片知识的泥沼。
这门课更像是一种……基于集体心理暗示和模糊联想的表演艺术,而非严谨的、可被解析的魔法学科。他那套解析方法——依赖逻辑和数据,在这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柔软、却无法穿透的迷雾之墙。
但承认这一点,意味着承认自己犯了蠢,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却收获寥寥。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尤其是在斯内普面前承认(哪怕对方可能早就看在眼里,并且正准备看笑话),让他觉得格外难以接受。
(可是……继续在特里劳妮的课堂上浪费时间,和那些茶叶渣与水晶球雾气纠缠,毫无意义。)最终,理智浇熄了那点无谓的小别扭。
埃德里克·布莱克伍德或许天生骨子里就带着骄傲,但他从不盲目。目标的达成就意味着资源的优化配置,既然此路被证明是死胡同,就该立刻止损,调转方向,寻找其他可能通往核心的路径。
而关于“预言”,现成的、可能拥有更多真实信息和不同视角的资源,不就有一个吗?虽然获取过程注定会伴随大量的毒液、讽刺。
他站起身,将那张写着奇葩威胁的羊皮纸仔细折好,塞进长袍内侧的口袋——这可是斯内普“主动邀请”(虽然方式别致)的证据——然后整理了一下袍子,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朝着地窖的方向迈步而去。走廊墙壁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他内心的思绪也在明暗之间摇摆。
———
地窖办公室的门在他敲响后片刻,应声而开一条缝,仿佛门后的人一直用某种魔法监控着外面的动静。
斯内普正站在一个冒着不祥紫色烟雾、咕嘟作响的大坩埚前,黑袍背影如同凝固的阴影。他甚至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硫磺和某种草药根茎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看来你的大脑还没有被那些毫无意义的茶叶渣彻底糊住,居然能看懂那么‘复杂’的指令。我是否该为此感到一丝……欣慰?”
埃德里克无视了话里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讽刺,侧身进门,并反手轻轻将门关严,隔绝了走廊里相对清新的空气。他走到一个既不会干扰到斯内普操作、但又足够让对方听清对话的距离停下,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植物,安静而固执。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在氤氲的魔药蒸汽中显得异常清晰:
“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他的语气平静而直接,听不出丝毫被警告后的不满或畏惧,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开始的学术探讨。
斯内普搅拌坩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银质搅拌棒与坩埚内壁摩擦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埃德里克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
埃德里克对此早有预料,他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力求清晰,穿透那层无形的隔阂:“是关于‘占卜’和‘预言’之间的关系。”他刻意避开了“占卜学”这个容易引发特定联想的课程名称,而是选用了更本质、也更危险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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