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就给孤贴满应天府的大街小巷!尤其是承天门外那面告示墙,孤要让全城的百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朱标的这道命令,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勺冷水,瞬间让整个新政推行司都炸了锅。
齐德龙等一众年轻官员,几乎是彻夜未眠,亲自动手抄录那些从皇庄里查出来的,触目惊心的账目。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仿佛已经预见到天亮之后,整个应天府将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辰。
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支利箭,撕破了东宫的平静,被直接送到了朱标的案头。
送情报来的是一名锦衣卫小旗,他冲进书房时,浑身都带着一股寒气和杀意,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吼道:
“启禀殿下!京郊安远伯庄园,发生叛乱!”
“安远伯蔡伦,召集百余家丁,披甲持械,封锁庄门,以弓箭对峙我推行司官吏,并公然叫嚣,‘没有兵部调令,谁敢闯庄,格杀勿论’!”
“负责带队的百户,已经将庄园团团围住,但不敢擅动,特请殿下钧裁!”
消息一出,刚刚还热血沸腾的书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齐德龙等人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惊惧。
终于来了!
终于有第一个敢于亮刀子的出头鸟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一个年轻的翰林忍不住怒骂出声,“这安远伯是昏了头吗?区区一个伯爵,也敢公然聚兵对抗朝廷?他这是谋逆!这是在找死!”
“殿下,此事断不可姑息!”齐德龙立刻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拱手道,“必须立刻调动京营兵马,将其拿下!否则,新政威严何在?朝廷颜面何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标身上,等待着他下达那道调兵的命令。
然而,朱标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只是静静地听完汇报,脸上那古井无波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走到衣架旁,脱下了身上那件宽大的太子常服。
然后,他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黑色的劲装。
不是蟒袍,不是官服,而是一套方便骑射,只有在军中才会穿的紧身武服。
“殿下,您这是。。。。。。”齐德龙愣住了。
朱标一边利落地穿着衣服,一边淡淡地说道:“调京营?动静太大了。杀鸡,焉用牛刀。”
他系好腰带,转过身来,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凌厉和杀伐果断。
他的目光,落在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蒋瓛身上。
“蒋瓛。”
“臣在。”
“去,把我们的人都叫上。”朱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孤要亲自去一趟。”
蒋瓛的眼中,猛地爆出一团精光,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重重地抱拳,沉声应道:“遵命!”
他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里,带着一股即将饮血的兴奋。
很快,推行司那座废弃王府的后院马厩里,传来了低沉的嘶鸣和甲叶碰撞的轻响。
一支约莫只有百人规模的小部队,迅速集结完毕。
齐德龙等人跟出来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锦衣卫校尉!
他们虽然也穿着飞鱼服,但里面却都套着一层黑色的软甲,脸上带着冰冷的面罩,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绝对的服从。
最让他们感到心悸的是这些人手里的武器。
他们没有拿常见的长刀或者长枪,而是人手一杆黑黝黝的铁管子,造型古怪,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这,正是朱标密令兵仗局打造,专门装备给东宫亲卫“卫率营”的——火铳!
“殿下。。。。。。真的要闹这么大吗?”一个詹事府的官员看着那些火铳,喉咙有些发干。
朱标没有回答。
他翻身上了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只说了一句:“走。”
随即,这支小型的死亡军团,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黎明前的黑暗,直扑京郊的安远伯庄园。
。。。。。。
安远伯庄园外,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数百名锦衣卫将庄园围得水泄不通,但面对着庄园门楼上那些明晃晃的弓箭和刀枪,他们也只能对峙,不敢轻举妄动。
安远伯蔡伦,穿着一身祖传的锁子甲,亲自站在门楼上,脸上满是疯狂和得意。
他看到下面那些锦衣卫投鼠忌器的样子,心中大定。
他赌对了!
这太子,果然是虚张声势!他不敢真的冒着“逼反功臣”的罪名,下令攻打一个伯爵的庄园!
只要他今天顶住了,他安远伯,就将成为整个淮西勋贵集团的英雄!凉国公许诺的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告诉下面的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他对着身边的管家大声喊道,“太子的人要是敢往前一步,就给老子放箭!出了事,老子担着!”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远处地平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蔡伦眯着眼睛望去,只见一队黑色的骑兵,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这边冲来。为首一人,一身黑色劲装,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逼人的气势,却让他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马队很快就冲到了庄园前。
朱标勒住战马,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门楼上那个正耀武扬威的身影。
“安远伯蔡伦?”朱标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门楼之上。
蔡伦看清来人居然是太子本人,先是一惊,但随即更加嚣张起来。太子亲至,说明他怕了!他是来求和的!
他挺直了腰板,在门楼上高声喊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臣并非有意与殿下为难,实在是殿下此举,寒了天下功臣之心!您若是现在退去,臣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刀剑无眼,若是伤了殿下,臣可担待不起!”
他这话,威胁的意味,已经溢于言表。
然而,朱标听完,却笑了。
他抬头看着蔡伦,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孤问你,你脚下的土地,是你的私产,还是大明的王土?”
不等蔡伦回答,朱标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平地起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蔡伦,食朝廷俸禄,享祖上荫封,不知感恩,反而私集家兵,公然对抗王法!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蔡伦的脸色,瞬间一白:“你。。。。你血口喷人!我这是自保!”
朱标不再与他废话。
他缓缓举起右手,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安远伯公然聚兵谋反,罪证确凿!传孤钧令,立刻拿下!”
随着朱标的命令,蒋瓛狞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卫率营一挥手:“开火!”
下一秒。
“砰!砰!砰!砰!砰!”
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爆竹般密集而又沉闷的巨响,猛地炸开!
只见卫率营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那黑色的铁管子,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从管口喷出,伴随着滚滚的浓烟!
门楼之上,蔡伦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那些正引弓搭箭,准备耀武扬威的家丁护院,胸口和面门上,就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猛地爆开一团团血雾!
“啊!!!”
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那些坚固的木质盾牌,在这种恐怖的武器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地撕裂!
铅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钻进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的内脏搅得粉碎!
只是一个瞬间的齐射,门楼上那百余名家丁,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人仰马翻,倒下了一大片!
剩下的那些人,彻底被吓傻了。
他们看着身边同伴身上那一个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刺鼻硝烟味和血腥味,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妖法?!!
他们的士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鬼啊!是妖术!!”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惊恐地尖叫,扔掉了手里的兵器,转身就往庄子里面跑。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蔡伦也彻底呆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裤裆里一片湿热。
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些身经百战的家丁,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照面就全完了?
不等他想明白,庄园那坚固的大门,已经被锦衣卫们用巨大的撞木,“轰”的一声给撞开了!
蒋瓛提着绣春刀,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第一个冲了进去,他身后的锦衣卫和卫率营士兵,如同狼群一般,涌入了庄园。
再也没有任何抵抗。
安远伯蔡伦,被两个锦衣卫从门楼上活捉,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到了朱标的马前。
朱标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一眼这个瘫在地上,屎尿齐流的伯爵。
他只是用马鞭,遥遥指向那还在冒着烟的庄园,下达了三道冰冷到极点的命令:
“一,安远伯蔡伦,革除爵位,押入诏狱,听候父皇发落!”
“二,安远伯府所有家产,尽数抄没!所有田地,即刻并入新政推行司!”
朱标的声音顿了顿,最后一句,他说的极慢,极清晰,确保周围每一个前来窥探的探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三,所有参与抵抗的家丁护院,一体处死!其首级,全部给孤悬挂于庄门之上!”
“孤要让全应天府的人都看看,这就是,对抗新政的下场!”
应天府,凉国公府。
蓝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一个探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
“公爷。。。。公爷!安远伯府完了!全完了!”那探子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蓝玉心里一沉,一把抓住他:“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太子调了多少人马?!”
“没。。。。没调兵!太子只带了百来人!”探子哭喊着。
蓝玉刚松了口气,却听探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可那是些会喷火的怪物!公爷!安远伯府的家丁全死了!头。。。。头都挂在庄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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