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琛瑜集团顶层公寓内,一片难得的宁静祥和。
林宛瑜坐在靠窗的软榻上,膝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设计图册,目光却有些游离地落在窗外蔚蓝的天空。左臂的伤口已经拆线,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新疤,像一段不甚完美的注脚,记录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身体上的创伤在顶尖医疗的照料下愈合得很快,但那种利刃加身、生死一线的寒意,却如同附骨之疽,偶尔还会在夜深人静时悄然袭来,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参茶被递到她的手边。
林宛瑜回过神,抬头便对上陆忠琛关切的目光。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阳光,带来令人安心的阴影。
“别想太多。”他在她身边坐下,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褶皱的力量,“都过去了。”
林宛瑜接过参茶,指尖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温暖,轻轻“嗯”了一声。她抿了一口微苦回甘的茶汤,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她指的是那些如同阴影般缠绕了他们数月的暗杀、悬赏,以及那个名为“复仇基金会”的噩梦。
陆忠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手指熟练地滑动几下,调出了一个界面漆黑、只有暗红色字体流动的网站——那是暗网的入口之一,只不过此刻他展示的,是经过“天枢”技术处理后的、剔除了大量污秽信息的简化界面。
他直接将屏幕转向林宛瑜。
那个曾经高悬榜首、用血腥数字标注着天价赏金的悬赏帖依然存在。但此刻,帖子下方原本充斥着各种狂妄留言、竞价和情报交易的区域,却被一片诡异的“寂静”所取代。
放眼望去,满屏都是各种语言的简短声明:
“任务放弃,保命。”
“此单不接,风险过高。”
“警告:任何与此目标相关的行动均可能导致不可预测之后果。”
“退出。永久退出。”
“匿了,诸位好自为之。”
没有讨论,没有质疑,甚至连一丝不甘心的抱怨都没有。只有一片整齐划一的、透着骨子里的恐惧与忌惮的撤退宣言。仿佛那不是一份能让人一夜暴富的悬赏,而是一张张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林宛瑜怔怔地看着屏幕,一时间有些恍惚。几个月来,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她和陆忠琛的生活充满了紧张与不确定性,甚至数次险些夺走他们的生命。而此刻,它竟然就以这样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终结了?
“这……是因为巴黎的事?”她轻声问,虽然陆忠琛从未详述,但她能猜到,他之前的离开,必定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造成如此效果。
陆忠琛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冥王’败了,黑暗世界需要一个新的规矩。这就是新规矩。”
他没有描述战斗的惨烈,没有渲染自己的强大,只是用最简洁的话语,陈述了一个结果。但林宛瑜却能从他平淡的语气下,感受到那场看不见的交锋是何等的凶险与震撼。能让整个黑暗世界噤若寒蝉,他付出的代价,绝不仅仅是体力那么简单。
她放下平板,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温暖,指骨分明,蕴含着能摧山断岳的力量,此刻却任由她纤细的手指覆压着。
“谢谢你。”她看着他,眼眸清澈,里面盛满了真挚的感激与心疼。她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陆忠琛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微微用力:“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阳光静静流淌,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而温柔。外界的腥风血雨,似乎真的被隔绝在了这方宁静的天地之外。
然而,在这片看似恢复平静的湖面之下,几股暗流却并未停歇,反而因为悬赏的终结,开始向着更加诡异的方向涌动。
首先是以阿豪为首的“天枢”核心层。他们在确认暗网威胁等级降至历史最低点后,非但没有庆功,反而召开了数次秘密会议。悬赏的终结,意味着明刀明枪的袭击会大幅减少,但也意味着,剩下的敌人——尤其是像杨雨晨那样隐藏在暗处、行事不择手段的疯子——很可能会采取更加隐蔽、更加防不胜防的方式。他们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了内部安保筛查、信息反窃取以及针对特定人物的深度监控上。庆典在即,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任何纰漏。
其次,是黑暗世界本身。那令人窒息般的“寂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各种隐秘的通讯频道里,开始流传起关于“陆忠琛”和“林宛瑜”的、经过无限夸大和神化的传闻。
“听说了吗?那个陆忠琛根本不是人!是东方传说中的修真者,能御剑飞行,一拳能打穿山峰!”
“冥王在他手下没走过三招!不,是一招都没接住!”
“他那个夫人林宛瑜也不是简单角色,据说是什么天命之女,有大气运护身,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
“琛瑜集团?那只是表象!他们背后掌控着世界的走向!”
恐惧催生了敬畏,敬畏又滋生了荒谬的传说。陆忠琛和林宛瑜的名字,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恐怖的光环。没有人再敢将他们视为普通的商业巨擘,他们成了某种不可名状、不可揣测的“禁忌存在”。这种扭曲的“声望”,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道比任何物理防御都更加有效的屏障。
而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股暗流,则来自于南美某个与世隔绝、信号极其微弱的雨林深处。
一间依靠着参天古木、用芭蕉叶和泥坯搭建的简陋棚屋里,柴芳芳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来回走动着。她手里攥着一个已经失去信号的卫星电话,脸上混合着极度的愤怒、不甘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完了!全完了!”她猛地将电话摔在铺着干草的“床”上,声音尖利刺耳,“暗网悬赏没了!那些杀手全都当了缩头乌龟!我们最后的路也断了!杨雨晨,你听到没有?我们彻底输了!”
相比于她的歇斯底里,坐在角落阴影里,正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擦拭着一把造型古怪、如同某种昆虫口器般匕首的杨雨晨,则显得异常平静。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油灯跳跃的火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他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看起来格外阴沉和诡异。
“输了?”杨雨晨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眼神空洞而疯狂,“芳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天真?”柴芳芳几乎要气疯了,指着外面茂密得不见天日的雨林,“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什么?像两只躲在臭水沟里的老鼠!没钱,没人,连最后能指望的亡命徒都没了!这不是输了是什么?!”
“钱?人?”杨雨晨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赵天枭那个蠢货,就是太依赖这些东西,所以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陆忠琛以为用暴力就能解决一切,所以他只是暂时赢了。”
他停下擦拭的动作,将那只淬着幽蓝暗光的匕首举到眼前,痴迷地看着刃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扭曲的面容。
“真正能摧毁一个人的,从来不是刀剑,也不是金钱。”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与笃定,“是希望破碎后的绝望,是信任崩塌后的疯狂,是……在最幸福的时刻,被最在意的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他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柴芳芳,里面跳动着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悬赏终结了,不是坏事。这意味着,他们放松了警惕,他们会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会举办盛大的庆典来庆祝……多好的舞台啊。”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变得狰狞而可怖,“不需要杀手,不需要悬赏。我亲爱的‘妹妹’,还有那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陆忠琛,他们会自己走进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盛宴。”
柴芳芳看着他脸上那疯狂而自信的表情,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心中的恐惧竟然奇异般地压过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寒意。她隐约感觉到,杨雨晨似乎在酝酿着一个比雇佣杀手更加恶毒、更加难以防范的计划。这个计划,似乎与她,与林宛瑜,甚至与那个她几乎已经遗忘的“哥哥”陈浩,都有着某种诡异的关联。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杨雨晨却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擦拭着那把淬毒的匕首,仿佛那才是他唯一的伙伴,唯一的希望。
雨林之外,阳光普照。悬赏的终结,仿佛为一段血腥的篇章画上了句号。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更加粘稠、更加冰冷的暗流,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汇聚,等待着在某个最绚烂的时刻,喷薄而出,将一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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