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的时候,地里的麦子晒得发脆,穗子垂着,一碰就有麦粒往下掉。李秀兰握着镰刀,蹲在麦垄里,刀刃贴着麦秆根部,用力一割,几棵麦子就倒在怀里。
她的手套早磨破了,露出的指尖沾着泥和麦芒,被镰刀柄磨得发红。割了没一会儿,汗水就顺着额头往下流,流进眼里,涩得她睁不开眼。她腾出一只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袖子早被汗湿透,擦完眼里更模糊,只能眯着眼继续割。
身后传来春杏的喘气声,很重,像跑了远路。李秀兰回头看,春杏正扶着腰直起身,眉头皱得紧紧的,另一只手在腰上捶着,动作慢,却不敢停太久。
“腰又疼了?” 李秀兰问,手里的镰刀没停。
春杏点点头,声音透着喘:“昨夜里给建军敷腿,蹲得久了,今早就疼,现在弯着腰割麦子,更像要断了似的。” 她说着,又弯下腰,镰刀落下,却没割准,只削掉了半截麦秆,穗子还留在地里。
春杏叹了口气,重新调整姿势,这次用了劲,麦秆断了,她却没扶住,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在麦茬上。她的手套也破了,食指上有道新的口子,是刚才被麦芒扎的,渗着血珠,混着汗,看着发暗。
“不行就歇会儿,别硬撑。” 李秀兰走过去,帮她把掉在地上的麦穗捡起来,“地里的麦子多,咱们慢慢割,总能割完。”
“歇不得。” 春杏摇头,又弯下腰,“建军在家等着我煮午饭,再说这麦子要是不赶紧割,夜里下了雨,穗子就发芽了,今年的收成就没了。”
不远处的李婶也在割麦子,她年纪大,胳膊没力气,镰刀挥得慢,割出的麦茬高低不齐。她的后背也湿透了,旧棉袄的后襟贴在身上,能看见里面打了补丁的衬衣。割一会儿,她就得直起身,用手捶捶胳膊,再揉揉膝盖,膝盖上绑着块旧布条,是去年冬天冻裂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李婶,要不先喝口水?” 李秀兰喊了一声,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个豁口的水壶,这是柱子以前用的,现在她带着下地,里面装着凉白开。
李婶摆摆手,声音有点哑:“不喝了,喝了还得去解手,耽误时间。家里的小虎还等着吃新麦面蒸的窝窝,我得快点割。”
李秀兰没再劝,把水壶递还给春杏。春杏喝了两口,又递给她,水壶口沾着两人的汗,却没人在意 , 地里的人都这样,渴了就共用一个水壶,饿了就分吃一块干硬的玉米饼,没那么多讲究。
割到地头时,李秀兰的手腕酸得厉害,握镰刀的手都在抖。她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胳膊上全是麦芒扎的小红点,痒得难受,却不敢抓,一抓就破,沾了汗更疼。她的后背也疼,像被什么东西压着,连呼吸都觉得沉。
春杏也跟着直起身,腰上的疼让她不敢马上动,只能慢慢挪着步子,嘴里吸着凉气。她的裤子上沾了不少麦茬,裤脚磨破了,露出的脚踝也被麦茬划了几道小口子,渗着血。
“再割两垄,咱们就回去煮午饭。” 李秀兰说,看着地里还没割的麦子,心里发沉 , 这才割了不到一半,太阳就已经偏西,照得地里的麦茬泛着白,晃得人眼晕。
春杏点点头,重新拿起镰刀,刚弯下腰,又直起来,手在腰上捶得更重了:“不行,实在撑不住了,疼得厉害。”
李秀兰走过去,帮她捶了捶腰,手刚碰到春杏的腰,就觉得硬,像块石头:“你先坐在地头歇会儿,我帮你割这两垄。”
“不用,我自己来。” 春杏推开她的手,又弯下腰,这次动作更慢,每割一刀,都要喘口气,“我要是歇了,你就得割更多,你也累。”
李婶也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割好的麦子,声音透着疲惫:“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太阳快落山了,再割也看不见了,明天再来割。”
李秀兰看了看天,太阳确实低了,地里的影子拉得长。她点点头,把镰刀收起来,又帮春杏把割好的麦子捆成捆 , 捆麦子要用麦秆当绳子,勒得手疼,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几道红印,是刚才捆麦子勒的。
春杏蹲在地上,揉着腰,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里的麦子,眼里满是愁 , 明天要是还这么热,麦子掉粒会更多,可她们的力气,也快撑不住了。
李婶把自己捆好的麦子扛在肩上,麦子沉,压得她腰都弯了,脚步也慢,却还是一步步往家走。
李秀兰和春杏也扛起麦子,麦子的穗子蹭在脸上,扎得疼,汗水又流了下来,流进脖子里,凉得打哆嗦,可身上却还是热,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热。
往家走的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麦子摩擦的 “沙沙” 声。地里的麦茬硌着鞋底,疼得厉害,可她们不敢停,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 明天还得再来割麦子,家里的人还等着吃饭,日子再难,也得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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