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宿,李秋月蜷缩在灶台边的草堆上,听着房梁漏下的水珠砸在陶盆里的闷响。自从大山和刘佳琪被官府带走,这间土坯房愈发显得空荡阴森,墙角的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哐当——
后窗突然被撞开,冷风卷着枯叶扑进来。李秋月猛地坐起,后腰撞到斑驳的土墙,疼得倒抽冷气。她攥紧枕边那把防身的剪刀,借着微弱天光,看见窗台上趴着个人影。
秋月......救我......沙哑的女声带着哭腔,刘佳琪披头散发的脸从阴影中浮现,脸上满是淤青,浸透雨水的旗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又诡异的曲线。
李秋月的剪刀掉在地上。她记得三天前在公堂上,刘佳琪被衙役拖走时还在破口大骂,扬言要让整个村子陪葬。此刻这个女人却像条濒死的野狗,浑身散发着腐臭的血腥味。
你怎么......话未说完,刘佳琪已经连滚带爬扑到她脚边,指甲深深掐进她小腿:他们要杀我!大山在牢里全招了,还有......还有后山矿洞的事......
李秋月如坠冰窟。后山矿洞是村里禁忌,二十年前那场塌方活埋了七个壮年,其中就有她父亲。刘佳琪的指甲在她皮肤上划出渗血的红痕,嘴里念叨着:他们要灭口......秋月,你带我去你表姐家,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佳琪脸色骤变,反手捂住李秋月的嘴,两人跌跌撞撞滚进床底。潮湿的灰尘呛得李秋月直咳嗽,她听见老黄的声音在堂屋响起:秋月妹子?村长让我送点草药......
床底的刘佳琪突然掏出把匕首抵住她腰腹,冰凉的刀锋透过粗布衣裳传来寒意。李秋月强忍着恐惧,大声回应:劳烦黄哥放桌上吧!我......我染了风寒,不方便见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刘佳琪这才松开手。李秋月翻身爬出床底,看见女人正对着铜镜整理凌乱的头发,仿佛刚才的生死时刻只是幻觉。铜镜里,刘佳琪涂着丹蔻的手指突然顿住:秋月,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塌方只有你爹没找到尸体吗?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锯子,狠狠撕开李秋月心底的伤疤。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半块带血的玉佩,说父亲是被人推下矿洞的。此刻刘佳琪从衣襟里掏出另半块玉佩,两块玉合在一起,竟浮现出大山父亲的名字——李长贵。
当年你爹发现矿洞里有金矿脉,刘佳琪用匕首挑起李秋月的下巴,眼神里满是恶毒的快意,你猜是谁连夜找土匪劫了他?是大山他爹!可惜还没等开采,就塌了......
李秋月的世界轰然崩塌。记忆里那个总给她糖块的李叔,竟害死了自己父亲。刘佳琪的笑声混着雨声,如同毒蛇吐信:现在大山为了保命,把他爹当年的事全说了。那些人怕事情败露,要杀我灭口......
话音未落,门地被撞开。五六个蒙着黑巾的壮汉举着柴刀闯进来,刀刃上还滴着血。刘佳琪尖叫着将李秋月往前一推,自己趁机冲向窗口。李秋月被撞得头晕眼花,恍惚间看见那些人手中的刀光,听见刘佳琪绝望的哭喊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抓住她!为首的壮汉扯下黑巾——竟是村长的大儿子。他猩红的眼睛盯着李秋月:贱丫头,敢藏刘佳琪?柴刀擦着她耳畔劈下,李秋月本能地抓起桌上的陶罐砸过去,趁着对方躲避的间隙,跌跌撞撞冲进雨里。
山路在雨水冲刷下泥泞不堪,李秋月滑倒又爬起,指甲缝里嵌满暗红的泥土。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突然想起儿时和父亲走山路,总爱踩水洼里自己的倒影。此刻潭水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还有举着刀逼近的人影。
扑通!
李秋月纵身跳进寒潭。刺骨的冷水灌进鼻腔,她奋力向潭底游去,听见岸上人的叫骂声渐渐模糊。水草缠住她的脚踝,恍惚间,她看见父亲穿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正朝她伸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李秋月在下游的浅滩醒来。浑身冻得发紫的她蜷缩在芦苇丛里,听见对岸传来村长焦急的呼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颤抖着摸出贴身藏着的半块玉佩,突然想起刘佳琪最后的话:去找县太爷......有证据......
暮色四合时,李秋月拖着伤腿爬上山路。山风卷着枯叶扑在她脸上,远处村庄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坟头飘忽的鬼火。她攥紧玉佩,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在夜色中蜿蜒成复仇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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