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内壁的霜层泛起幽光,那三个字如同被水浸透的墨迹般缓缓消散。我站在原地没动,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在脚边积了一小滩暗红。玉牌烫得吓人,像是要烙进掌心里,黑金古刀仍卡在石缝中,刀柄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我没动。
刚才那一刀下去,破的不只是封印,更像撕破了某种平衡。这口棺材不是终点,而是个引子。那三个字不是问候,是回应。它早知道我会来,也一直在等。
我抬起右手,用沾血的手指碰向石棺内壁那幅刚显露的壁画。
青苔剥落,露出完整的画面:一座深埋地底的祭坛,七具青铜棺围成圈,中间站着个灰袍人,兜帽遮着脸,手里握着刻有“改天换地”字样的权杖。他面前跪着几具守门人的尸体,每具尸体的额头都嵌着一块完整的玉牌,纹路和我手里这块一模一样。壁画角落有一行小字:“以纯血为引,七棺俱开,门乃现。”
我的目光定在灰袍人的侧影上。
那轮廓,我认得。
张怀礼。
三十年前失踪的族叔,张家的天才,右脸上有逆麟纹的男人。他本该是下一任守门人,却在一次仪式后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块碎了的族纹玉佩。而现在,他的样子就刻在这儿,一动不动,却又像在低语。
我用发丘指沿着刻痕慢慢划过。
指尖刚碰到刻痕,一股冰冷的记忆就猛地冲进脑海。
雪夜。火盆里烧着幽蓝的火焰,青铜链条拴着一具具尸体,吊在祭坛四角。张怀礼站在中间,右手把一块完整的玉牌按进一具守门人的额头,皮开肉绽,血不停地流,那具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瞳孔是金色的,嘴角扭曲着向上咧。他低声说着什么,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等纯血者来……双生同灭。”
记忆戛然而止。
我收回手指,呼吸没乱,但体内的麒麟血已经开始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逆流。焚脉锁贴着胸口嗡嗡作响,压着那股快要失控的力量。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胸前衣料上,划出三道短痕,勉强稳住躁动的血脉。
这不是预言。
是计划。
他三十年前就布好了这个局。七具尸煞,七口青铜棺,每一具都是用死去的守门人炼成的,封在长白山的七处地脉节点上。只有纯血者亲自到来,用血启棺,才能唤醒它们。而我,就是那把钥匙。
可我不只是钥匙。
我是守门人。
我后退三步,背靠石台边缘,缩骨功悄悄运转,身子微沉,收敛气息。同时盯着壁画末端——那里刻着四个小字:“第一棺启”。
第一。
说明还有六口没动。
我快速扫过壁画里的地形,祭坛位置、星位标记、水流走向……全都和眼前这座地穴主殿对得上。更关键的是,壁画角落画了七个星点,代表七处地脉节点,只有一点是亮的,就是这里。
另外六点暗着。
但他不可能只设一个空局。
那些棺材一定还在,藏在支脉深处,被某种机关封着,等下一个信号。而这个信号,恐怕就是我站在这儿的事实。
正想着,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不是从脚下传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
我立刻警觉,右手握紧刀柄,准备拔刀。可就在这一瞬,黑金古刀自己震了一下,刀身上的血纹闪了三闪——这是古训里说的凶兆,意味着杀机已到,敌人就在附近。
我低头看去。
石台四周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七道缝,每道都有半尺宽,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紧接着,从每一道裂缝里,慢慢浮起一具人形。
高大,魁梧,全身覆着青铜色的斑纹,眼睛泛着冷金色的光。
它们穿着破旧的守门人长袍,手里握着双刃,刀尖朝下,动作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线牵着。七具尸煞,从不同方向逼过来,脚步无声,却带着压迫性的节奏,一步步压缩着我能活动的空间。
我单膝跪地,左手把黑金古刀更深地插进石缝,固定住身子,防止被地下水流冲走。右掌按地,用发丘指感知地下的震动频率。每一次脚步落下,地面都会轻轻一颤,七道震动的轨迹交汇在石台中心——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围杀我,不让我走。
地方太窄,水还在涨,冲锋衣的边角已经被蚀出小洞,寒气往里渗。要是硬闯,很可能被逼进死角。
我闭上眼,任由麒麟血在血管里微微发烫,却不催动它的力量,只借着血脉感应扫描最近那具尸煞的脖子。那儿有一圈螺旋状的青铜纹,纹路深处隐约流动着符咒的印记。
和张远山身上的尸斑同源。
确实是张怀礼炼出来的。
这些不是偶然出现的傀儡,是精心培育的杀阵。每一具都带着一部分“门”的封印之力,既是守卫,也是诱饵。只要我出手击杀,阴气反噬,血脉沸腾,焚脉锁一旦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可要是不出手……
七具尸煞已经完成合围,形成一个圈,把我困在中间。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齐刷刷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锁定我,像是在等某个指令。
我慢慢睁开眼。
瞳孔泛起血光。
就在这一刻,玉牌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召唤着。我低头看它,断口的形状和我左肩的旧伤完全吻合,仿佛原本就该拼在一起。而壁画上的张怀礼,依旧静立不动,手里的权杖指着祭坛中央,像在暗示什么。
他不是要我现在死。
他是要我做开启七口棺材的媒介。
让纯血流淌,让封印瓦解,让“开门体”重现人间。
我慢慢抬手,把玉牌贴回石棺边缘,用掌心血涂过最后一道符文的残迹。那符文本来已经黯淡,此刻吸了血,竟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崩解,化成粉末随水流飘散。
整个过程静得诡异。
黑雾散了,金瞳消失了,连那股压迫性的节奏也终于停了。我站在原地,左肩的血还没止住,护甲边缘已经被染红。焚脉锁的嗡鸣渐渐平息,麒麟血回归常态,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这口棺材里曾经关着什么,现在已经不在了。
但它留下了痕迹。
我缓缓抬头,目光扫过石台背面。
那里有一幅壁画,长久被青苔盖着,此刻因为水流震动而剥落了一角。露出的画面上,一个灰袍人站在祭坛上,手里高举双刃,下面跪着几个守门人,额头都嵌着玉牌。壁画角落,刻着一行小字:“以纯血为引,七棺俱开,门乃现。”
七口棺材?
我只找到了这一口。
另外六口,藏在哪儿?
我正要凑近细看,脚下的淤泥忽然轻轻一震。
石棺内部,那层薄霜再次浮现出文字。
这一次,是三个新字: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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