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基地”的专家食堂,成了一个微缩的“联合国”。
长长的取餐台上,一边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包子、红烧肉,另一边则是正宗的罗宋汤、黑面包和烤肉饼。起初,中苏两方的专家和家属们,都默契地选择着自己熟悉的食物,坐在各自熟悉的圈子里,泾渭分明。
语言的障碍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开始显现出它的隔膜。
变化始于一个周末的傍晚。食堂推出了一个新活动——“家乡菜教学”。第一期的主题,是“华夏饺子与乌克兰红菜汤”。
活动的发起人是基地负责人陈向东和弗拉基米尔博士的夫人,一位热情开朗的化学工程师,名叫叶莲娜。
“光在实验室里合作是不够的,”陈向东在动员会上对中方人员说,“人心通了,技术才能融会贯通。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就是最好的凝聚力。”
叶莲娜则对苏联专家们说:“这些华夏同事为我们准备了一切,我们也应该让他们尝尝真正家乡的味道。厨房,是另一个交流思想的实验室!”
活动当天,食堂后厨变成了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奇特作坊。华夏的厨师们笨拙地学着如何将红菜汤熬得浓郁,而苏联的专家和家属们则围在案板前,惊奇地看着中方人员如何用小小的擀面杖,飞快地擀出圆圆的饺子皮。
“这太神奇了!”维克多的夫人,一位身材高大的船舶工程师,试着包了一个饺子,结果馅料漏了一手,引得众人大笑。一位华夏的年轻女工程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阿姨,馅要少一点,边缘要捏紧……”
弗拉基米尔博士也被叶莲娜硬拉了过来,他本来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自己那个在实验室里一丝不苟的华夏助手,正手忙脚乱地切着洋葱,泪流满面时,也忍不住莞尔。
晚餐时分,所有人都品尝到了彼此的“作品”。虽然饺子奇形怪状,虽然红菜汤的味道可能不那么绝对正宗,但气氛却彻底融化了。
餐桌上,人们开始用简单的俄语、汉语,夹杂着手势和图纸,交流起来。从“这个馅料怎么调”,慢慢变成了“你们在材料疲劳测试时,通常会采用哪种循环载荷?”;从“红菜汤里要不要加番茄酱”,聊到了“火箭燃料泵的密封结构,是否可以借鉴船舶发动机的某些设计?”
隔阂,在美食的蒸汽和欢声笑语中,悄然消融。
李振华通过内部报告得知了这个活动的成功,他批复道:“此举甚好。技术融合,根子在人的融合。请将此类交流常态化、多样化。”
几天后,人们发现,食堂里的座位不再那么泾渭分明了。开始有苏联专家端着餐盘,主动坐到华夏同事旁边,指着盘子里的麻婆豆腐,好奇地询问做法。也开始有华夏的年轻工程师,在休息时带着自己家乡的茶叶,去敲苏联老专家宿舍的门,请教问题。
“星火基地”,终于不再仅仅是一个工作和居住的场所。它开始真正地,像一个“家园”了。而只有当这里成为一个家园,那些远道而来的智慧火种,才能毫无保留地,在这片新的土壤里深深扎根,茁壮成长。
(第5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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