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引路人一成不变的微笑带领下，林霄走向了长生殿的最深处。
那条路与之前的任何廊道都不同，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种深黑色的未知岩石，表面光滑如镜，吸收了所有光线，让整个通道显得幽暗而压抑。
四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守卫，如同四尊沉默的雕像，分别走在林霄的前后左右。他们没有任何言语，但那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像四张无形的大网，将林霄牢牢锁定在中心。
林霄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这四股力量会在零点一秒内将他撕成碎片。
终于，他们在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前停下。引路人上前，将火玄给的那张黑色密匙卡插入凹槽，同时进行了虹膜和掌纹验证。
“审计者林霄，权限确认。四十八小时倒计时开始。”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厚重如城门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股夹杂着臭氧和极度低温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的背后，是一个足以容纳一个足球场的巨大洞窟。无数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服务器机柜，如同一片钢铁森林，整齐排列，延伸至视野的尽头。空气中那巨大的嗡鸣声，是海量数据在奔腾的交响乐，也是这座罪恶基地的核心脉动。
长生殿核心数据库。
引路人将林霄带到位于中心区域的一个独立操作台，便微笑着躬身退下。那四名守卫则无声地分散开，占据了操作台周围的四个角落，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包围圈。
林霄面无表情地坐下，将密匙卡再次插入控制台。
眼前的屏幕瞬间亮起，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操作界面弹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开始了工作。
他调取了整个数据库的资源分配图，找到了几个负载异常的存储区域。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编写着一段段优化代码，动作娴熟得像一个在这里工作了数十年的顶级工程师。
“正在对A-7区冗余数据进行碎片整理。”
“正在清理三号缓存池的过期日志。”
他甚至会时不时地轻声自语，将自己的操作内容念出来，仿佛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心无旁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林霄始终保持着高效而专注的工作状态，处理的也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系统维护问题。
那四名守卫的精神力锁定，从最初的锋利如刀，渐渐变得松懈，最后化为了一种习惯性的被动扫描。在他们看来，这个林霄就是一个技术狂人，对数据的兴趣远大于其他。
这正是林霄想要的结果。
在执行一个“深度清理”指令作为掩护时，他的指尖在控制台上看似随意地一划，一个隐藏的指令被悄然送出。
他以审计者的权限，访问了文件回收站，并以“数据恢复测试”为名，指定了一个早已被删除，标记为“低价值”的实验文件夹。
一段残缺的日志，悄无声息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子窗口中展开。
【实验体c-113号，注入‘源血’稀释液0.5单位。】
【13:20，实验体出现强烈排异反应，肌肉组织开始纤维化。】
【13:45，体表皮肤角质化，呈现岩石特征。生命体征平稳。实验体通过脑电波传递出‘痛苦’与‘祈求解脱’的信号。】
【14:10，为测试其极限，对其进行高压电击。实验体在剧痛下爆发出强大力量，挣脱束缚，试图破坏实验室。】
【14:12，守卫介入，切断实验体四肢。】
【14:30，在完全丧失活动能力后，实验体意识仍然清醒。脑电波信号显示其痛苦等级已超越已知阈值。研究价值极高。】
【15:00，为进行下一步观察，对其进行活体解剖。】
【日志中断。】
林霄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他见过无数惨烈的伤病，也见过人性的丑恶，但从未见过如此冷静，如此不把人当人看的残忍记录。
那一行行平静的文字背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经历的地狱。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他紧紧咬着牙，才没有让那股滔天的杀意从眼神中泄露出来。
他关闭了那个窗口，脸色平静如常，仿佛只是看了一段普通的代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必须找到它。
必须找到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后仰，做出一副疲惫休息的样子。
但他的双手，却悄然悬浮在控制台的感应区上方。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玄天真气，从他的指尖溢出，如同一根根无形的探针，悄然探入下方那奔腾不息的数据洪流之中。
下一秒，林霄的整个感官世界被颠覆了。
如果说之前的数据库是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那么此刻，它变成了一条波涛汹涌的无形大河。每一份数据，每一个文件，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温度”和“质感”。
普通的文件信息流温润平和。
被加密的核心资料区则像一块块冰冷的顽石，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催动了“窥天灵瞳”。
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数据大河之上，浮现出亿万条纵横交错的“因果线”。
绝大多数因果线都是纯净的白色，代表着单纯的信息记录。但其中，夹杂着一些或深或浅的黑色与红色丝线。那是创造、修改或记录这些信息时，遗留下来的情绪与意志的残响。
野心、贪婪、怨恨、绝望……
林霄不再理会那些冰冷的加密“顽石”，他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开始顺着那些最粗、最黑、缠绕着血红色怨念的因果线，一路逆流而上。
他的意识绕过了一道道防火墙，穿过了一层层逻辑陷阱。这些常规的防御手段，根本无法阻挡这种“玄学”层面的追索。
他感觉自己穿过了一片由无数哀嚎与诅咒构成的沼泽，最终，所有的黑暗与怨念，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那是一片绝对的“数据荒漠”。
在数据库的结构图上，那是一块没有任何标记，显示为“未分配”的空白区域。但在林霄的感知中，那里不是空白，而是一个吞噬一切光芒与希望的黑洞。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死寂与不甘的气息，仿佛一座埋葬了亿万枯骨的数字坟场。
林霄的心神高度集中，调动全部精神力，朝着那个黑洞的核心探去。
他用真气模拟出一道查询指令，这道指令并非基于路径，而是基于他锁定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因果坐标”。
操作台的屏幕上，光标疯狂闪烁。
几秒种后，在那片空白的区域中央，一个隐藏到极致的文件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了出来，显现在屏幕之上。
- 【pAN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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