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这才抽噎着道出缘由：“是我的疏忽，早上见小月儿有些疲倦，以为是她昨夜没睡好，下午订完货回去才发觉她浑身发热，这才匆忙背着她来了医馆。”
医馆的老大夫搭过脉，又看了看小月儿额角的伤口，说是受了风寒又兼磕碰，开了两副汤药让回去煎服，只是孩子身子弱，需得好生静养几日。
许清嘉付了药钱，小石头又如一般，跪了下来。
“娘子，这药钱我会尽快还给您的。”他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以后一定努力干活。”
许清嘉连忙扶起他，轻叹道：“我看小月儿年岁还太小，如今又病着，往后你每日来上工便带着她一块儿吧，让她待在后院，这样你们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小石头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亮。
陶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娘子，娘子这是心疼你们兄妹俩呢。”小石头这才回过神，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哽咽：“谢谢娘子！谢谢陶妈妈！”
许清嘉扶起他，目光落在小月儿苍白的小脸上，柔声道：“快起来吧，先带小月儿回去。”
小石头应了声，赶忙起身，去背起还在睡梦中的妹妹。
许清嘉同陶妈妈将兄妹二人送出了清河坊才转头回食肆。
小月儿在哥哥的肩头上迷糊的醒过来，小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地唤了声：“哥哥……方才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小石头脚步一顿，侧头看着妹妹懵懂的小脸，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许清嘉的感激：“那是哥哥的东家，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
次日一早，小石头便带着小月儿来了食肆，一路上交代了她许多事情。
许清嘉见到怯生生的小丫头，忍不住弯唇笑了笑，从后厨端来一碗温热的甜粥。
小月儿躲在哥哥身后，只探出半张脸打量着她，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抖。“别怕，姐姐这里有好吃的。”
许清嘉将粥碗递到她面前，粥面上撒着细碎的桂花，甜香袅袅。
小石头在一旁轻声哄道：“月儿，快谢谢娘子。”
小月儿这才怯怯地接过碗，小声道了句：“谢谢姐姐。”
她捧着温热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甜糯的米粥滑入喉咙，暖意顺着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底，原本苍白的小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许清嘉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又从食盒里取出一块酥饼，“小月儿乖，拿着饼子去后院玩儿吧。”
小月儿接过酥饼，小手紧紧攥着，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便迈着小短腿往后院跑去，跑了两步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许清嘉，见她正温柔地望着自己，小脸上这才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花苞。
小石头站在一旁，看着妹妹的背影，又看看许清嘉，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搓着手道：“娘子，我这就去劈柴，今日的活儿我一定干得又快又好。”
许清嘉点点头，“今日应该是有得忙活了。”
“咱食肆的味道好，食材用的也是最新鲜的，客人自然是越来越多，只是眼下人手还是有些紧张。小石头啊，你劈柴时多留意着后院，莫要让小月儿跑到前堂来，免得被往来客人冲撞了。”陶妈妈仔细交代着。
小石头用力点头，“妈妈放心，我来时都跟小月儿说好了，就待在后院，她不会乱跑的。”
等到辰时刚过，五味小馆开门迎客。
只见三位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早就候在了门口。
其中一位赶忙上前：“娘子可还记得我，那日多谢娘子赠饼，那滋味儿，小生到今日还记得。”
许清嘉见是那日在巷口遇到的书生，面上露出温和笑意：自然记得。”
“在下清澜书院曾辉，那日，忘了问娘子开业的日子，还是昨日听见街上几个大叔在说，才知晓娘子这食肆昨日就开业了，这不，我特意带了同窗前来。”曾辉说着，指了指身旁两位同伴。
“曾公子里面请，小石头，来招呼客人。”
小石头应声上前，引着三位书生往靠窗的空桌走去，一边走一边麻利地擦着桌子，嘴里还不忘念叨：“公子们里面请，我们娘子做的吃食保管您几位吃了还想再吃，这是今日的食单，您几位看看。”
三位书生接过食单，只见上面字迹娟秀，菜品下方标注着价钱，其中一位书生赞道：“这食单做得倒比寻常酒楼细致。”
他目光扫过主推的家烧大黄鱼时顿了顿，“这道菜是你们的招牌？”
小石头连忙解释：“公子有所不知这道家烧大黄鱼只是今日的主推菜品，我们娘子的拿手菜很多，食单都是根据每日能买到的食材而定的，每日都有不同的新鲜菜式。”
他接着说道：“这大黄鱼，可是今日一大早从胭脂湾送来的海货，天刚亮才从渔船上下来，活蹦乱跳的呢！。”
曾辉听得眼睛发亮，当即拍板：“好！就冲你这描述，这道家烧大黄鱼我们要了！再来一份素炒时蔬，嗯……还有那个杏仁豆腐，看着也清爽。”
另一位书生也跟着点头附和：“我也一样，这大黄鱼听着就鲜，定要尝尝。”第三位书生则指着食单上的“桂花糯米藕”道：“这个看着雅致，也来一份。”小石头记下菜名便转身往后厨走去，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许清嘉在灶台前早已将大黄鱼处理妥当，鱼身两侧改了花刀，用姜片葱段腌
着去腥。
见小石头进来传菜，她利落地开始起锅。
这道家烧大黄鱼最关键的便是醇厚的底味，五花肉切片入锅煸炒出油，逼出脂香后，再下姜片、葱段和蒜瓣爆香。
接着将处理好的大黄鱼入锅，热油浇淋鱼身，待表面煎至定型，烹入一勺花雕酒。
这花雕酒是许清嘉在永善坊一条小巷子里觅得的，那沽酒老伯祖上三代酿酒，尤其擅长用古法酿造花雕，酒液琥珀色，酒香醇厚却不烈，丝毫不比那些酒楼里卖的差。
待酒气蒸腾着裹住鱼身，她迅速加一早起来熬好的高汤，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
鱼身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微微颤动，最后大火收汁，期间滴入几滴酱油调色，不断将汤汁淋上鱼身。
金黄的汤汁渐渐浓稠，紧紧裹住鱼身，散发出诱人的酱香。
摆盘时在鱼身上撒上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丝，一勺热油泼上。
“刺啦”一声，这道家烧大黄鱼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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