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义兑闭上双眼,许久。指挥部外,可以听到士兵压抑的咳嗽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声的恐惧。他作为指挥官的职责,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个:是带着所有人走向必然的毁灭,还是抓住这渺茫却唯一的生机,为这些生命负起最后的责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城外传来中国军队用扩音器进行的最后喊话,字字清晰,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
终于,他猛地睁开眼,颓然与决绝两种情绪在脸上交织。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用尽力气般挥了挥手。
“传令吧……”秋山义兑的声音嘶哑,“全军……停止一切抵抗。收集所有武器,集中存放。立刻制作白旗……悬挂于城墙各显眼处及指挥部楼顶。所有士兵,解除武装,于指定空地集结……等待中国军队入城接收。”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投降。”
“嗨依!”参谋长重重低头,迅速转身离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当投降的命令终于传达到日军基层士兵耳中时,一种诡异而复杂的情绪在队伍里蔓延开来。长时间的恐惧、绝望和疲惫,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出口。许多士兵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甚至有人压低声音,带着扭曲的庆幸低语:“终于……结束了。不用再面对那些可怕的中国人了。”
命令被迅速执行,但过程仓皇而狼狈。城墙上,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将那面曾经象征“武运”的军旗扯下。寻找白布成了难题,情急之下,不知是谁开了头,竟有士兵扯下自己的白色衬裤或内衣碎片,胡乱绑在旗杆或刺刀上。一面面褴褛不堪、形状各异的“白旗”,就这样颤巍巍地伸出了垛口,在夹杂着硝烟的风中飘荡,显得无比刺眼又荒诞。
城内,秩序在一种麻木的服从中重建。士兵们沉默地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歪把子机枪、掷弹筒,以及所剩无几的弹药,集中在广场和几条主要街道旁,武器渐渐堆积成凌乱的小山。大部分士兵则奉命解除个人武装,拖着脚步,在城墙内侧的空地上列队。他们背靠斑驳的城墙,低着头,或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一种沉重的、混合着屈辱、恐惧与一丝侥幸的寂静,笼罩了整座武进城。
城外,87军前沿观察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城内这突兀的变化。
“报告!武进城头出现多面白色旗帜!日军活动异常,未见战斗准备姿态!”观察员的急报迅速传到军指挥部。
参谋长周凯举起望远镜,仔细审视了片刻,眉头微蹙,转向身旁的军长张珙:“军长,您看!鬼子这是在搞什么名堂?真挂上白旗了?会不会是缓兵之计或诈降?”
军长张珙面容冷峻,从周凯手中接过高倍望远镜,沉稳地扫视着城墙。镜头里,那些简陋的白旗清晰可见,城头值守的日军士兵稀疏零落,且大多行色匆匆向下退去,确实不见往常如临大敌的紧张布防。他又将视线移向城内可见的街道,隐约能看到日军士兵正在集结,远处似乎有武器堆放点。
“事出反常,”张珙放下望远镜,目光锐利如鹰,“他们已成孤军,重装备也被我们敲掉了,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命令前沿部队,保持最高戒备,没有命令不准擅动。同时,立刻联系直接面对武进城的871师前沿指挥所,核实具体情况!”
“是,军长!”一旁的作战参谋立即转身,奔向通讯处,抓起野战电话的听筒:“给我接871师师部!快!”
电话线路很快接通,急促的“嘟嘟”声在指挥部里回响。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武进城门楼上,一名日军军官模样的身影,在一面摇晃的白布旁小心翼翼探出半截身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用带着浓重口音、略显生硬的中国话,朝着城外中国军队阵地的方向竭力喊道:
“下面的中国军人!我们……我们是日军独立混成第5旅团!奉旅团长秋山义兑阁下之命,现决定向贵军投降!请贵军停止射击!我们愿意放下武器,接受贵军处置!重复,我们请求投降!”
这喊话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在87军最前沿的871师第一团阵地,团长和副团长正紧盯着城墙上的动静。喊话内容被清楚地听到了。
副团长侧头对团长低声道:“团长,听这意思,鬼子是真撑不住,要投降了。”
一团长冷哼一声,眼神没有丝毫放松:“投降?可以。但刀把子得攥在咱们手里。告诉各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冒进。等他们按我们指定的方式,老老实实、彻底地放下武器,解除武装后,再谈其他。现在,他们还是案板上的鱼肉,但得防着鱼死网破,或者藏着刀子。”
“明白!”副团长点头。
就在这时,团指挥所的电话骤然响起。通信兵接听后,迅速将听筒递给一团长:“团长,师部紧急电话!”
一团长接过,话筒里传来871师师长沉稳而不失急迫的声音:“喂!前沿吗?我是师长!武进城方向怎么回事?观察哨报告日军悬挂白旗,并有喊话?你们核实清楚没有,鬼子是不是真要投降?现在具体情况如何?立刻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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