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华。”
陈默吐出的这三个字,如同三颗冰锥,狠狠扎进陆延舟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血液里翻涌的所有情绪!
母亲?!
怎么会是……母亲?!
那个一向优雅端庄、甚至在他面前时常表现出对苏念“关心”的母亲?那个在他寻找苏念时斥责他“失心疯”的母亲?!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席卷了陆延舟的每一根神经。他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不可置信而剧烈收缩,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周婉华”这个名字在疯狂回荡。
是了……
他怎么会没想到?!
林清漪固然恶毒,但许多事情,确实超出了她独自能做到的范畴。那份夹杂在关键文件里的协议,需要对他公务习惯极其了解的人才能精准投放;长期潜移默化地在他面前诋毁苏念,影响他的判断;还有那份对苏念不能生育的、刻骨铭心的嘲讽和逼迫……
原来,他一直生活在两个女人精心编织的骗局里!一个在明处张牙舞爪,一个在暗处运筹帷幄!
“呵……呵呵……”陆延舟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逐渐变得悲凉而暴戾!他抬手,狠狠抹去眼角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那双重新聚焦的眼睛里,只剩下毁天灭地的风暴!
“好……很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我的好母亲……真是我的好母亲!!”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扇象征着苏念生死未卜的抢救室大门,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回去,亲口问问那个生养了他的女人,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地、一步步将救了他命的妻子,逼上绝路?!
“回老宅!”陆延舟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陈默都感到一阵心悸。
“陆总,那医院这边……”陈默担忧地看了一眼抢救室。
“留下人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陆延舟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地朝着医院外走去,黑色的风衣下摆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在抢救室外崩溃绝望的男人,而是重新披上了铠甲、准备奔赴另一个战场的复仇者!
然而,就在陆延舟的车刚刚驶离医院,他的手机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从公司元老到各大股东,从合作商到财经记者……几乎要将他手机打爆!
陈默坐在副驾驶,他的手机也同样响个不停。他接起几个,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苍白。
“陆总……”陈默挂断一个电话,声音干涩地回头,“出事了……林清漪被捕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给了媒体!现在网上已经炸锅了!连同之前……您在医院、在花店的那些……不太好的影像和录音,全都被翻了出来,恶意剪辑后放在了网上!”
陆延舟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预料。
陈默继续汇报,语速加快,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舆论一边倒地在声讨您……说您……私德败坏,逼疯前妻,纵容情妇行凶……‘渣男’、‘刽子手’这些词已经刷屏了……受此影响,陆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短短半小时,已经……已经跌停了!!”
跌停!
饶是陆延舟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两个字,心脏还是猛地一沉!陆氏集团市值庞大,跌停意味着难以估量的财富蒸发,更意味着市场信心崩盘,后续的连锁反应将不堪设想!
“还有……”陈默的声音更加艰难,“几位大股东和董事已经联合起来,正在赶往集团总部……他们要求……要求立刻召开紧急董事会,讨论……讨论您是否还适合继续担任集团董事长和cEo……”
逼宫!
终于来了!
陆延舟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意料之中。那些老狐狸,早就对他不满,如今抓住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不扑上来狠狠咬一口?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他没有回应陈默,只是对司机冷声吩咐:“不去老宅了,去公司。”
“陆总?!”陈默一惊,“现在去公司?那些股东们……”
“他们不是要开会吗?”陆延舟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那我就去会会他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知道,此刻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一旦示弱,那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会立刻将他撕碎,连带着他想要守护的一切(尽管现在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一起拖入深渊。
他现在,必须同时面对两条战线——家族的血腥真相,和商场的冷酷厮杀!
……
陆氏集团总部,顶楼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陆氏集团的董事和重要股东。他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有忧心忡忡,有幸灾乐祸,更有毫不掩饰的贪婪和野心。
主位空着,那是属于陆延舟的位置。
“王董,李董,看来这次,陆延舟是挺不过去了。”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对身旁两位资历最老的董事说道。
王董冷哼一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哼,为了个女人,闹得满城风雨,股价崩盘,把我们所有人的利益置于何地?他早就不是合格的掌舵人了!”
李董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井下石:“年轻人,到底是不够沉稳。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坏了,恐怕……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啊。”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嘭”地一声推开!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延舟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染血的病号服未来得及更换,脸上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和疲惫,嘴唇干裂,眼底布满血丝。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甚至可以说是虚弱。
但是!
当他那双深不见底、寒冰覆盖的眼睛缓缓扫过全场时,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和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所有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沉稳,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他走到主位,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审视领地的雄狮,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听说,”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各位对我,很有意见?”
一片死寂。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此刻竟无一人敢率先开口。
最终还是王董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陆总,不是我们有意见,而是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因为您的私人问题,导致集团声誉严重受损,股价暴跌,市值蒸发数百亿!您是不是应该……给各位股东一个交代?”
“交代?”陆延舟轻轻重复这个词,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扬起,“王董想要什么交代?”
李董接口道:“陆总,我们一致认为,在目前这个非常时期,您或许……不再适合担任集团的董事长和cEo。为了集团的稳定和发展,我们建议您……暂时休息,由董事会另选贤能,主持大局。”
“另选贤能?”陆延舟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李董身上,“选谁?你吗?”
李董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自镇定道:“这……这可以由董事会投票决定!”
“投票?”陆延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可以。”
他直起身,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每个人心底最隐秘的盘算。
“在我‘休息’之前,有几句话,想跟在座的各位分享一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首先,关于林清漪的案件,警方正在深入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惊喜’曝光。届时,不知道在座的某些人,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坐在这里,讨论着‘另选贤能’。”
这话意有所指,几个与林家过往甚密、甚至可能参与过一些不干净交易的董事,脸色瞬间就变了。
陆延舟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其次,关于股价。跌停,确实很难看。但我陆延舟既然能白手起家,将陆氏做到今天这个规模,就有能力让它再爬起来!”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和决心:
“想趁火打劫,把我陆延舟踢出局?可以!拿出你们的本事来!看看是你们这些躲在背后的蠹虫先啃光陆氏的根基,还是我陆延舟先清理门户,带着陆氏重回巅峰!”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脏都是一跳!
“最后,”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王董和李董脸上,“这个位置,是我陆延舟的!只要我还没死,谁都别想动!”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反应,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满室死寂和一群面色惨白、惊疑不定的董事。
他赢了这场短暂的遭遇战,用强硬的姿态暂时压制住了内部的骚动。
但陆延舟知道,这只是开始。外部的舆论风暴和股价危机,内部的暗流涌动和母亲的惊天秘密,还有医院里生死未卜的苏念……如同一张巨大的、收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他坐进车里,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手机还在不断震动,大多是财经记者和焦急的下属打来的。
陈默看着他苍白的侧脸,低声请示:“陆总,现在媒体那边……”
陆延舟摆了摆手,打断他:“先不用管。”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却让他此刻感到无比冰冷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周婉华一如既往的、带着矜持和一丝不悦的声音:“延舟?什么事?我正在和你几位阿姨喝茶。”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延舟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暴怒和寒意,对着电话那头,他曾经尊敬的母亲,一字一句地,冰冷地问道:
“妈,林清漪在监狱里,疯了。”
“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周婉华端着茶杯的动作猛地一僵,昂贵的骨瓷杯与托盘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磕碰声。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声音却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强装的镇定:“延舟,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清漪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是你为了那个女人,自己也快疯了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陆延舟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陈默转发过来的紧急邮件,(标题赫然是——关于陆氏集团董事长周婉华女士,涉嫌非法操纵股价及与林氏集团利益输送的初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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