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炎的目光穿透纷乱的战场,牢牢钉在那簇尚未溃散的明军核心处——曹变蛟疲惫却挺立的身躯。
“围住!”李嗣炎一挥手,铁石般的命令瞬间压过周遭的厮杀声。
数十名摧锋营精锐如铁流涌上,刀枪寒光闪烁,将曹变蛟和最后几名亲兵死死困住。
圈内的曹变蛟只是拄着腰刀,眼神漠然扫视逼近的敌人,毫无突围或乞降的迹象。
这份异常的平静,让李嗣炎眉头微动,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退开!”他再次下令。士兵们整齐地后撤一步,让出丈许空地,但包围圈纹丝不动。
李嗣炎将镔铁棍往地上一拄,“咚”的一声闷响,夯土城砖似乎都颤了一下,棍端周围绽开细密的裂纹。
他向前两步,沉重的甲叶摩擦铿锵作响,目光直视曹变蛟:“某,擎天柱李嗣炎!对面可是曹变蛟曹总兵?”
曹变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疲惫与绝望,竭力挺直脊梁,声音嘶哑却清晰:“大明援剿总兵官,曹变蛟!”
“好汉子!城已破将军未逃,在下深感佩服!但这大明气数尽了!”李嗣炎眼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转为强势。
他带着看透天下时局语气,继续道:“天下糜烂至此,朱家天子可曾让你一展抱负?可曾让你麾下儿郎吃饱穿暖?
跟着我!我李嗣炎不才欲开新局,正需将军这等猛士!共打天下,将来博个封妻荫子,也强过为这朽木王朝陪葬!我以诚相邀,绝不负你!” 他张开手臂豪迈姿态顿显。
曹变蛟眼神陡然锐利,嘴角噙着冰冷的讥诮:“曹某世受国恩,唯死尔!想要某家这颗头,就凭真本事来拿!”
话音未落,他竟抢先发难!腰刀化作一道寒电,直刺李嗣炎心口!
这一刺,凝聚了他最后的力气与死志。
“痛快!”李嗣炎不惊反喜,低吼一声!
他那披着厚重铁甲的身躯,竟展现出超常的敏捷!粗大的铁棍带着沉闷的破风声,后发先至,自下而上斜撩。
“铛!”一声巨响,狠狠磕在曹变蛟的刀身侧面!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狂涌而来!曹变蛟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如遭重锤。
“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夯土上留下深坑,才勉强站稳,胸中气血翻腾眼前发黑!对方的力量简直骇人听闻!(熬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力气不小!再来!”李嗣炎得势猛攻!沉重的铁棍在他手中轻若无物,犹如攻城冲车般横扫,直取对方腰肋!
曹变蛟咬紧牙关,强忍手臂酸麻,深知不能硬挡。
他脚下急转,身形如游鱼侧滑,同时腰刀顺势下压,刀刃贴着棍身奋力向外一拨一引!
“嗤啦——!”刺耳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曹变蛟用巧劲卸开了致命一击,但棍上残余的恐怖力道,依旧狠狠刮过他的肋侧甲片!
“哼!”曹变蛟闷哼一声,肋下剧痛钻心,身形被带得几乎失衡。
他强行扭腰稳住,额头冷汗涔涔。若非他武艺超群、经验老辣,这一下足以让他失去战力。
“好功夫!看招!”李嗣炎攻势如潮不再横扫,而是自半空带着万钧之势,当头砸落!
口中喝道,声如闷雷:“曹变蛟!睁开眼看看这残破江山!亿兆黎民!朱明可曾让你麾下健儿吃过一顿饱饭?
可曾让你这身本事用在开疆拓土?跟着我!老子给你兵马钱粮,让你一展所长,搏个青史留名!强过死在这无名之地,做个孤魂野鬼?!”
劝降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曹变蛟心头,与那开山裂石般的铁棍一同落下!
曹变蛟眼神剧烈波动,瞬间又被死志覆盖。
“忠义千秋!杀!”他嘶吼着如同绝境困兽,将最后的气力血勇尽数灌注双臂,腰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光,悍然迎上!
“当——!!咔嚓!!”
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这一次精钢腰刀再也承受不住,蕴含恐怖巨力的铁棍。
在刺耳的金属呻吟中,刀身从中崩裂,半截断刀脱手飞出!
曹变蛟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狠狠砸在左肩!
坚固的肩甲发出扭曲之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左臂立时脱力!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金星乱舞,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摧折的旗杆,踉跄着向后跌退,最终单膝重重砸在血水泥泞中。
他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完全扑倒,身体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早先的连番血战早已耗尽他的体力,再硬撼李嗣炎这非人的力量,他终究是气力难为!
视线模糊中,李嗣炎那铁塔般的身影已笼罩过来,沉重的脚步声踏在血水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李嗣炎俯视着跪地呕血的曹变蛟,眼神复杂,有惋惜,更有对这位历史英雄的尊重。
他伸出覆甲的大手,如铁钳般稳稳抓住曹变蛟右肩的甲叶,将他沉重的身体提了起来,另一只手轻易摘掉了他腰间的佩剑。
曹变蛟被提起无力挣扎,他抬起染血的脸,眼神涣散却依旧带着,最后的桀骜,死死盯住李嗣炎,嘶声道:“逆贼有本事给…给老子…一个痛快……!”
李嗣炎看着手中这员力竭被擒的绝世猛将,感受着对方铠甲下微弱的脉搏,沉声下令:“这是条硬汉,带下去好生看管仔细医治!此人,老子要定了!”
很快有亲卫上前架起曹变蛟,用一块门板做担架抬向最近的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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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城破,其余三门守军目睹大旗倾倒,主将被擒,抵抗意志顷刻瓦解。
守城兵丁或弃械跪伏,或慌不择路奔逃,所有抵抗瞬间冰消。
刘豹骑兵早已蓄势待发,城门洞开刹那,便如离弦之箭率先涌入!马蹄踏碎青石板,卷起烟尘,在刘离人马接引下,毫不停歇直扑知府衙门。
衙门内大小官员,连同惊魂未定知府颜胤绍,尚未及反应,便被如狼似虎骑兵堵个正着,尽数锁拿下狱。
马守财带人紧随其后,目标明确——府库、武库。
然而府库景象令人扼腕,钱粮、兵器,早已被曹变蛟征发一空,用于支撑守城消耗,库房内空空如也,唯余尘土。
所幸武库略有收获,清点出一百多杆鸟铳,虽非崭新,却也聊胜于无。(可能炸膛)
李嗣炎入主知府衙门后,立即下令四门紧闭,冷酷命令层层下达。
全城搜刮!每间店铺,不论大小,须缴总资产五分之一现银,城中士绅豪族,九成钱粮充公,凡铁器、兵器、皮甲,无论公私,一律征缴!
胆敢藏匿者,阖家问斩,女眷幼童打入骡营!
时间紧迫,李嗣炎只能分兵半数人马抓紧休整,恢复体力;另一半则如饿虎扑食,投入抄家大业。
而被指派抄家士兵,脸上不见丝毫倦怠抱怨,反个个喜形于色。
这可是难得油水!上官素来默许此类“辛苦费”,只要不太过分,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刀口舔血,提着脑袋打仗,谁不想趁机捞些买命钱?
一时间,城内哭嚎、呵斥、翻箱倒柜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士兵偶尔发现私藏金银,发出得意低笑。
...................
入夜,城内喧嚣未止,马守财已捧着厚厚账册,踏入临时充作中军的知府大堂。
李嗣炎大马金刀坐在原本属于颜胤绍的椅子上,卸了重甲只着内衬,汗气蒸腾。
刘豹、刘离等几位统领分列左右,身上犹带血腥与烟尘。
“掌盘,诸位头领,”马守财声音带着疲惫,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
“归德府这锅肉,算是炖熟了,油水也撇了出来,容我禀报。”
他翻开账册,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条目:“先说现银。城里铺面,大铺小贩拢共两百来家,按四成家底抽现,刮出来…约莫两千两雪花银。”
他顿了顿,嘴角微翘,“大头自然在那些老爷身上,顶尖两家,一家五万两,另一家也吐了五万。
中等二十家,凑了八万,剩下小门小户五十家也榨出三万,统共…二十一、二万两上下。”这个数字让堂内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再说粮草。”
马守财用舌头沾湿手指,翻过一页嫌弃道:“府库跑耗子,早让曹变蛟搬空了,好在那些老爷家底厚实!
顶尖两家,各存了三千石粮,中等二十家,合起来有三万石,小门小户五十家,也搜刮出两万石。
加上粮行里硬抠出来的五千石,拢共六万一千石粮!够咱们兄弟嚼用整年!草料随粮收了八万斤,马匹嚼谷暂时不愁。”
“铁家伙和兵器,民间搜罗的铁锅、锄头、犁铧,乱七八糟五千件,能熔了重铸的生铁料,估摸有五千斤。
铁匠铺里熟铁料两千斤,算个添头。
正经家伙事儿,民间藏着的刀枪弓矢,收了一千件,多是破烂。
武库里捡了点漏:五十杆还能用的鸟铳,两百副旧铁甲,长矛大刀一千件,皮甲收了二百副样子货居多,挡挡流矢还行。”
他最后道,“牲口一项:战马二百五十七匹,多是驽马凑合骑,耕牛、驴、骡子倒有一千头,拉车运货是好手。”
账册合拢,马守财看向李嗣炎:“掌盘子,这便是归德府能榨出的油水了,城里有口两三万人。
按老规矩:自愿投军的穷汉、流民,招六七百,按户抽丁,专挑没地的能弄来一千二三百。
城里的镖师、看家护院、退下来的老卒,拢了二百来人,剔掉实在不中用的老弱,能补进营里的一千五六百人顶天了。”
李嗣炎听完,脸上没什么波澜,只微微颔首,这个马守财算是他捡到宝了,他刘朱能靠一县一村起家,自己照样能!
随后他目光转向刘离:“城里城外,粥棚立刻支起来,愿意来喝粥的给口热的,告诉那些喝粥的,想顿顿有粮就跟老子走!”
“是!”刘离应声。
李嗣炎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城里人少那就找城外的流民,虽然直接攻城战死了不少,但流民这东西就像野草,只要天灾不断又会慢慢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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