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京、禺号,溟海双尊,奉天帝符诏,离了那冰火交织、几近崩毁的战场,驾玄冰黑龙与巡海巨龙,踏金光大道,直上九重天阙。天庭威严浩荡,周天星辉如织,凌霄宝殿矗立于云海之巅,辐射出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帝俊高踞御座,众神肃立,目光皆落在这两位自极北与极东而来的先天水神身上。
无需多言,二者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玄冰之气与怒涛之意,已将他们之间的根本矛盾昭示无遗。禺京面色冷峻,如万古寒冰,周身空间仍有细碎冰晶凝结、坠落;禺号则眉宇含煞,衣袍无风自动,隐有海潮澎湃之音。他们向天帝行了礼,却各自将头偏向一方,显然余怒未消,道争未平。
帝俊目光如日,扫过二者,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天宪般的威严:“天地分阴阳,水流有动静。北溟之静,东海之动,皆水之常性,本为一体两面,相辅相成。尔等各执一端,以己道为非彼道,以致法则冲突,殃及众生,此非掌水之道,实为乱水之祸。”
他并未直接斥责,而是直指大道根本。随即,帝俊依据天庭律令与天地平衡之需,颁布法旨:划定北溟为禺京治所,其权柄及于北极寒冰之域,掌玄冥寂静之道,然不可肆意南侵,冻结生机之海;东海及相连温暖海域为禺号辖境,掌澎湃生发之机,然亦不可兴不义之涛,侵扰北溟定境。二者需各安其位,以归墟为界中缓冲,共同维系天地水元循环之畅通。
天帝法旨,蕴含天道规则之力,化作两道金色烙印,分别没入禺京与禺号眉心。这并非压制他们的本源,而是为其权柄划定界限,并注入“阴阳互济、动静相生”的水之真意感悟。二者身躯皆是一震,眼中闪过明悟与不甘交织的复杂神色,但感受到法旨中那无可抗拒的天地意志,最终只能躬身领命:“谨遵天帝法旨。”
冲突暂息,双尊退去。天庭秩序似乎再次笼罩四海,水元循环重归有序。然而,那源自本源的极端对立,真的能因一道法旨而彻底消弭吗?那被强行划定的界限之下,潜藏的暗流,或许只是转入了更为深沉的海渊。
我,天道,默观此变。水之法则因这场冲突与后续的秩序划定,变得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僵化。界限分明,意味着失去了某些混沌中孕育的无限可能。
也正是在这北海与天庭秩序达成微妙平衡,水元法则呈现清晰两极之时,在那比北溟更北、比玄冰之髓更幽深、近乎天地边缘的“北冥”之极,一种超越现有水之范畴的“变数”,开始悄然孕育。
北冥,并非北溟。它比禺京的玄冰国度更加古老、更加空无、更加接近宇宙诞生之初的“无何有之乡”。这里没有冰,没有水,甚至没有确切形态的物质。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漠”,是空间与未显化能量的混合体,是“有”与“无”的边界。时间在此失去意义,方位在此混乱颠倒。寻常神灵乃至天帝的意志,都难以触及这片绝对的“空无”之境。
就在这连“寂静”与“动荡”都失去意义的虚漠核心,一点超越阴阳、不属五行的先天“混沌之炁”开始凝聚。它并非主动吸收能量,而是这方天地间,所有不被现有秩序框架(包括天庭秩序、水火风土乃至阴阳动静)所容纳的“残余规则”、“失落概念”、“未被定义的潜力”,在漫长到无法计量的岁月里,自然而然汇聚于此。
这混沌之炁,无形无质,无阴无阳,无静无动。它包含了风的“无拘”,包含了水的“无形”,包含了地的“厚重”潜势,也包含了火的“升腾”可能,却又什么都不是。它只是存在着,如同一个包含所有答案却尚未被提出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那混沌之炁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它没有像其他先天神圣般化形成固定的神灵形态,而是遵循着其“无限可能”的本性,开始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演变。
首先,它向着“有”的层面沉降,凝聚,展现出“巨”与“潜”的特质。虚漠震荡,混沌之炁化作一条无法测量其庞大的鱼!其名可为“鲲”。鲲之背,不知几千里广,肌肤似玄冰又非冰,似幽岩又非岩,闪烁着混沌星辰般的光点。它并非在水中游动,而是在北冥的虚漠中“潜行”,仿佛承载着整个北冥的空无与寂寥。它代表着“藏”,是潜力极致的内敛,是动前之极静,是吞噬一切光、声、形、质的“有”之深渊。
然而,鲲的形态并非永恒。当那混沌之炁中“无拘”与“升腾”的法则被触动,鲲,这极致的“潜藏”之形,开始了向其对立面的惊人转化!
北冥之虚漠被搅动,混沌之气沸腾!鲲那不知几千里的庞大身躯,开始崩解、重组!鱼尾化作垂天之云翼,鱼鳍化为扶摇之巨翅,鱼首昂起,目射混沌神光!鳞甲片片竖起,化为覆盖苍穹的玄色羽毛!一种欲挣脱一切束缚、向往无垠自由的意志,冲天而起!
“化!”
无声的道音在北冥回荡!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其翼若垂天之云的巨鸟!其名即为“鹏”!鹏之背,若泰山之巍峨;鹏之翼,若垂天之云,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足以覆盖九州!它双翅一振,卷起的并非狂风,而是空间本身的褶皱与涟漪!它代表着“显”,是潜力极致的释放,是静后之极动,是超越一切界限、追求绝对自由的“无”之显化!
鹏诞生之刹那,发出一声贯穿虚漠、直达诸天法则本源的啼鸣!那声音非鹰非凤,蕴含着混沌初开、打破樊笼的原始力量!
这道新生、却古老而强大的气息,瞬间惊动了刚刚平息争执、退回各自领域的禺京与禺号!二者皆从这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完全凌驾于他们“静”与“动”之争之上的、更为本源、也更难以掌控的“变化”与“自由”的法则!
几乎同时,高踞天庭的帝俊亦猛然睁开神目,望向北冥方向,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与惊疑之色。他执掌天庭,梳理阴阳,定立秩序,而这北冥新生的存在,其本质似乎恰恰站在了“秩序”的对立面——那是绝对的“无序”潜能,是超越一切定义的“逍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超越阴阳、动静,自在变化于鲲鹏之间的先天神只,便是——鲲鹏!
它不属于天庭体系,不尊日月号令,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天地秩序的一种巨大挑战,或者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补充?它代表了规则之外的可能性,秩序之外的自由,定义之外的无限。
鲲鹏振翅,其目标并非天庭,也非四海,而是那束缚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时空本身!它要飞向那传说中的“南冥”,那是与北冥相对、象征着终极“释放”与“归宿”的虚无之境。
它的这次迁徙,将不再是简单的空间移动,而是一次撼动整个天地法则结构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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