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倾因连日疲惫,加之在独孤云澈身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果然沉沉睡去。
而独孤云澈,虽也因心境放松而睡得较沉,但习武之人的警觉犹在。黎明前侍卫交接时分将至,他其实已先一步醒来。
他并未立即唤醒她,只是静静凝视着她依偎在自己身侧,默数着时辰,凝神听着殿外交接时必然发生的动静。
果然,外面传来了侍卫发现人数有异的低呼与骚动。就在脚步声逼近殿门的刹那,独孤云澈轻轻将熟睡的墨倾倾揽入怀中。
当侍卫们冲入殿内后,脸上都浮现出“惊愕”、“慌乱”的表情。
消息很快传到皇帝那里,皇帝闻讯震怒,首先便是严厉处置了那几个发现真相的侍卫,或调离、或封口,确保此事绝不能外泄,以免玷污皇室清誉。
紧接着,他将墨倾倾召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斥责她行为不检,罔顾礼法,随即便下令将她禁足于公主殿内,没有旨意不得外出,也不得任何人探视。对外只宣称七公主染病需静养。
处理完墨倾倾,皇帝的怒火并未平息,他更担心的是独孤云澈是否已趁机对公主行了不轨之事,玷污了皇室血脉。
带着这份疑虑和愤怒,他亲自驾临那间关押独孤云澈的偏殿。
殿内光线昏暗,皇帝屏退左右,只留贴身太监在门外候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墙角的独孤云澈,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
“独孤云澈!”皇帝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竟敢引诱公主,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独孤云澈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惊慌,神情异常平静。
他对着皇帝,郑重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完全不像一个身处囚室的待罪之人:
“陛下息怒。云澈自知行为欠妥,惹陛下动怒,甘受责罚。然,陛下今日亲临,云澈斗胆,有些关乎北临国运的话,不得不言。”
皇帝眉头紧锁,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冷哼道:“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朕问你的是公主之事!”
独孤云澈仿佛没听到皇帝的呵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变得深沉:“陛下可知,此次边境骚乱,致使云澈身陷囹圄之事,幕后主使我猜,并非我父皇,很可能是我那位好大哥,独孤行山,他早就看我不顺眼,想除掉我。”
此言一出,皇帝眼神微动,但依旧面沉似水,示意他继续说。
独孤云澈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清晰地分析局势:“陛下明鉴。我父皇年事渐高,行事或显昏聩,但他所求,不过是稳住朝局,安度晚年。而我大哥独孤行山,性情暴戾,野心勃勃,他视云澈为眼中钉,此次构陷,一为除我,二为激怒陛下,破坏西祁与北临的关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抛出关键论点:“若陛下此时杀了云澈,或是彻底废弃婚约,正好遂了他的愿!西祁与北临邦交破裂,他便可趁机煽动舆论,以西祁太子之名,联合主战派,大举兴兵来犯!陛下,西祁铁骑之锋锐,远非南梁可比。届时,北临将面对一个充满敌意且兵力强盛的西祁,而南梁……远水难救近火,其国力能否、又是否愿意全力助北临抗衡西祁,犹未可知!”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渐渐浇熄了皇帝部分的怒火,将他的思绪拉到了更严峻的现实层面。皇帝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显然在权衡利弊。
独孤云澈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价值和承诺:“云澈不才,但在西祁并非全无根基。
我母族旧部,朝中反对大哥暴政者,皆可为援。云澈有心,亦有能力,重返西祁,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若陛下愿助云澈一臂之力,他日云澈若得掌西祁,必与北临永结盟好,共御外侮。一个与北临联姻、且心怀感激的西祁君主,难道不比一个虎视眈眈、意图挑起战端的独孤行山,对北临更有利吗?”
他将自己从一个待罪的质子,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潜在的战略合作伙伴的高度。 他没有否认与墨倾倾的亲近(这也无法否认),但却巧妙地将此事淡化,将焦点转移到了两国未来的格局和皇帝自身的利益上。
皇帝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欺诈的痕迹。但独孤云澈目光坦然,逻辑清晰,所言之事更是直指皇帝内心最深处的忧虑——如何平衡与西祁、南梁的关系,确保北临的长久安宁。
杀一个质子容易,但后果难料。扶持一个有可能成为盟友的皇子,虽然冒险,但回报可能极其丰厚。 更重要的是,若真如独孤云澈所说,边境之事是大皇子所为,那杀了他确实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良久,皇帝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算计所取代。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独孤云澈,声音依旧冰冷,但已没了最初的杀意:“好一张利口!朕今日姑且信你几分。但你记住,若让朕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或是对倾倾有丝毫不轨,朕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没有再说如何处置他,但也没有立刻放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转变。
独孤云澈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后背竟已惊出一层冷汗。
这场交锋,他赌赢了。 他成功地将一场桃色风波,扭转成了政治谈判,暂时保住了性命,也为婚约,乃至未来的计划,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只是,他知道,皇帝的多疑不会轻易消除,接下来的路,依然步步惊心。而墨倾倾那边……他心中掠过一丝歉疚,但很快被更强大的目标感压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皇帝拂袖离开那间阴暗的偏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闷响。他走在回御书房的宫道上,夜风拂面,却吹不散眉宇间的凝重。
独孤云澈那番犀利透彻的分析,字字句句都在他心头回荡。
可真正让他心绪难平的,是倾倾那丫头竟会为了一个质子如此不顾一切。
想到这里,皇帝不禁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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