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陈怡安依旧每日兴致勃勃地陪着墨倾倾在南梁皇宫内游览。宫宇巍峨,陈设豪奢,所见之处皆极尽精巧,墨倾倾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内心却随着所见所闻,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日,两人在御花园暖阁歇息。宫女正奉上刚炖好的燕窝,陈怡安却只瞥了一眼那晶莹剔透的碗盏,便微微蹙眉,侧头对随侍的太监吩咐:“这燕窝色泽不纯,必是原料不佳。传话下去,今次采买的这一整批燕窝料子,全部扔了,不得再用。”
那太监似是习以为常,躬身应了句“是,殿下”,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传令。
墨倾倾握着瓷勺的手一顿,碗中燕窝温热,在她看来已是难得的上品。她忍不住轻声问道:“殿下,我瞧着这燕窝成色尚可,只因些许瑕疵便将整批丢弃,是否……太过可惜?”
陈怡安转回头,对她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倾倾有所不知,南梁皇宫历来讲究‘至精至纯’。既非顶尖极品,留着便是污了库房,徒惹人笑话。”他言语间,已有宫女上前,利落地将桌上所有燕窝,连同墨倾倾面前那一碗,一并收走。
墨倾倾垂下眼睫,不再多言。
北临宫中,即便是在重要节庆,燕窝也是按份例严格分配,绝无整批丢弃的可能。陈怡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她心中投下了一片沉重的阴影。这南梁的奢靡,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这日晚间,贴身宫女翡翠为她卸妆时,状似无意地低声道:“公主,今日奴婢去尚宫局领取您的贴身衣物时,回来时正好遇上巡逻的侍卫长。
奴婢想着他们平日护卫宫禁辛苦,便以公主您的名义,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还送了些寻常的茶点。”
墨倾倾从镜中看了翡翠一眼,不动声色地问:“哦?他如何说?”
“侍卫长很是感激,但……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翡翠压低声音,“他感叹自己当差五年,月银还不如翰林院新来的编修。那些文官只需伏案书写,俸禄却比他们这些日夜值守的侍卫高出三成。”
墨倾倾眸光微凝:“还有呢?”
“他还说,这都不算什么。最令人心寒的是武将的处境。”翡翠凑得更近些,声音几不可闻,“他提到前年平定边境的镇国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回朝后却只得些字画绸缎的赏赐,不仅没有封地,连兵权也很快被收了回去,如今闲散在家。反观那些文官,往往只需在朝会上附和圣意,便能加官进爵。”
翡翠顿了顿,继续道:“侍卫长还举了个例子,说上月禁卫军统领想为兵士们申请添置过冬的棉衣,往返户部三次均被驳回,最后还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借军备之名,行耗空国库之实’。可没过几日,户部就拨了巨款给文渊阁修缮典籍。”
听完翡翠的禀报,墨倾倾久久沉默。燕窝之事显其奢靡无度,侍卫之言则彻底揭露了南梁重文轻武,军事实力竟已虚弱至此。他们如此急切地与北临联姻结盟,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北临之兵,来抵御虎视眈眈的西祁,怪不得见面礼如此丰厚。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必须尽快离开南梁,返回北临。而且,绝不能让才能卓绝的独孤云澈轻易回到西祁,否则,他将北临治军之法带到西祁,必将成为北临和南梁都无法抗衡的噩梦。
决心既定,墨倾倾开始有意无意地“放纵”自己。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行走间恢复了在北临时略显随意的姿态;与宫中女官交谈时,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
这日,她与崔皇后一同用过午膳,宫女奉上清茶。
墨倾倾自然地端起茶杯,如同在北临时那般,直接饮了一口。
崔皇后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倾倾,这茶是用于漱口的。”
墨倾倾抬起眼,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懵懂与率真:“皇后娘娘恕罪,在北临时,我们饭后便是这般饮茶解腻的,一时忘了规矩,只觉得这样更自在些。”
坐在一旁的陈怡安见状,立刻温言打圆场:“母后,倾倾刚来,不惯拘束,这些小节无伤大雅。”
崔皇后看了一眼急于维护墨倾倾的儿子,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清茶,优雅地按规矩漱了口,眼底的那抹不认同却深了几分。
类似这样“不拘小节”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发生了数次。崔皇后对这位未来儿媳的不满,已经与日俱增。
感觉时机已然成熟,一次晨间请安后,墨倾倾并未立即告退,她微垂着头,声音里染上些许低落与思念:“皇后娘娘,眼看年关将近,倾倾心中对父皇母妃甚是挂念……不知,不知能否恳请娘娘恩准,让倾倾回北临过年,以慰思亲之苦?”
崔皇后本就因她近来的行径而心存芥蒂,又素来不深究政治利害,听闻她想走,几乎未作多想便应允了:“难得你一片孝心,本宫岂有不允之理?回北临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也是正理。”
墨倾倾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立刻躬身谢恩:“倾倾谢皇后娘娘成全!”
消息传到陈怡安耳中,他急匆匆赶来,难得地在崔皇后面前失了沉稳:“母后!您怎能就这样答应让她回去?联姻之事尚未落定,她这一走……”
正在气头上的崔皇后语气也冷了下来:“她自己思乡情切,本宫难道要强留不成?何况你看看她近日言行,哪有半点未来国母的庄重仪态!”
陈怡安虽心急如焚,然而皇后懿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
离宫那日,车辇缓缓驶出南梁皇城巍峨的宫门。墨倾倾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宫殿群,她心中没有半分离愁,而是着急回去。
而陈怡安因年关将至,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陪她回去,但他又不死心,说要过完上元节就去北临接她回来,墨倾倾怕他不放自己走,只能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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