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耗下去。他想起张屠户以前喝酒吹牛时提过一嘴,北山老林子里有个守山人丢下的破屋子。具体在哪儿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大概在东北方向更高的地方。有个目标总比瞎转强。他歇了口气,朝着那边往上爬。
山越来越陡,乱石磕磕绊绊。他攀着石头,扯着枯藤,肋下被那野人撞伤的地方一阵阵闷痛。快到半山腰,风里忽然带过来一丝味儿——烧柴火的烟味,还有点什么东西烤糊了的焦气。
他猛地刹住脚,缩到一块大山石头后面,心口咚咚跳。是那野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猫着腰,借着乱石和枯树的遮挡,一点点往上摸。烟味越来越明显。爬过一道陡坎,他伏在石头后,慢慢探出半个头。
前面坡地上,真有个快塌了的木屋子,屋顶烂了大半,墙也歪了。屋外空地上,一小堆火还没完全灭,冒着细细的青烟。边上扔着些啃得光溜溜的小骨头,乱七八糟。离火堆不远的地上,赫然印着半个泥糊糊的大脚印子——跟他之前在河沟浅坑外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那野人。它在这儿待过,刚走不久。
陈源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飞快地扫视四周,密匝匝的林子,静悄悄的,不知道那东西猫在哪个旮旯里。
他盯着那破屋子,又看看那堆冒烟的灰烬和狼藉的骨头,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老是躲,老是逃,像只被撵得屁滚尿流的兔子!这狗日的世道!
他缩回石头后面,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眼睛盯着手里那把短刀,刀柄被他的汗手攥得发热。
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东西把这破屋当窝了,迟早还得回来。它认得他的味,能追到河沟一次,就能追到第二次。躲不是办法。
一个念头冒出来,带着点狠劲。他得弄点动静,不能老挨打。
他不再看那破屋,而是仔细打量起周围的地形。这里坡陡,石头多,枯藤乱树缠绕。他慢慢退后,绕到破屋侧上方的一处陡坡,那里乱石堆叠,形成个天然的窄道,像是那野人若从下面回窝可能经过的地方。
他找到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又削了好几根硬木棍,一头削尖。他搬来石头,卡在陡坡边缘一处松动的石缝上,用一根细藤蔓轻轻绕住石头底部,另一头牵到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他又把几根尖头木棍斜插在石头下方的坡面上,棍尾用石头压住,尖头朝外。
做完这些,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肋下针扎似的疼。他躲到灌木丛后面,手里攥着那根藤蔓,屏息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子里只有风声。就在他胳膊都快举酸了,怀疑那野人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的时候,下面林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来了!
陈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他透过灌木缝隙,死死盯着下面。
那野人高大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乱草似的头发打着绺,身上裹着破烂兽皮,手里似乎拖着个什么小兽的尸体,正慢腾腾地朝着破屋的方向走。
它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到那处窄道下方。
陈源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一扯手中的藤蔓!
卡着的石头松动了,晃了一下,带着一堆碎石泥沙,轰隆隆地朝着坡下滚去!
那野人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灰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它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但坡陡石滑,它手里还拖着东西,动作慢了半拍。
滚落的石头和泥沙并没直接砸中它, 砸在它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溅起一片尘土,发出巨大的声响。
野人受惊,发出一声低沉的、含混不清的嘶吼,猛地向后跳了一步,脚下却被乱石一绊,踉跄了一下,手臂挥舞着试图保持平衡。
就在它慌乱后退的当口,脚下一滑,小腿外侧“噗”地一下,刮过了一根陈源事先插好的尖头木棍!
虽不致命,但棍尖显然划破了皮肉。野人吃痛,发出一声更愤怒的嚎叫,猛地拔出腿,看清了那深深扎进土里的木棍和上面沾着的血丝。它变得更加狂躁,惊疑不定地环视陡坡上方,似乎想找出是谁捣鬼。
陈源早已缩回头,紧紧贴在灌木丛后的石头缝里,大气不敢出,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下面那野人愤怒的咆哮和胡乱挥舞打砸周围树枝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咆哮声和打砸声渐渐远了,似乎那野人并没发现他具体藏在哪里,带着伤和惊疑暂时退走了。
坡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陈源这才慢慢滑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手脚还在微微发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坡下那片狼藉。
没弄死它。甚至伤得可能都不重。
但他心里那股憋屈压抑的闷气,却随着刚才那一声石头滚落的轰响,泄出去了一点。
他喘匀了气,眼神沉了下来。不能待这儿了。那东西吃了亏,会更警惕,更暴躁。
他爬起来,没再看那破屋一眼,转身朝着更高的、更密的林子里钻去。
喜欢古代末日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古代末日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