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消散后，广场上变得异常安静。
三千多名弟子消失在通往秘境的光晕里，只留下一种奇特的空旷感——就像潮水退去后裸露的礁石。
王长老转过身，看向我身后立着的一面巨大的水晶壁。
“观天镜，”他解释道，“可以显示秘境里的实时情况。不过范围有限，只能看到秘境入口附近的区域。”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水晶壁上浮现出一片朦胧的影像：茂密的森林，奇形怪状的树木，隐约可见妖兽活动的影子。画面边缘，一些弟子已经出现了，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即快速散开。
“前十名，”王长老慢悠悠地说，“你的弟子，能占几个？”
我没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
虽然训练了一个月，虽然教了顺口溜和基础战术，但秘境里的变数太多了。
妖兽、环境、人心——每一样都可能改变结果。
水晶壁上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赵虎。
他正猫着腰，潜行在一片灌木丛后。他的前方，一头体型硕大的铁甲犀正在啃食地上的灵草。
赵虎没立刻动手。
他在观察。
这是我这一个月反复强调的：“战斗前先观察，莽撞是最大的敌人。”
他观察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然后悄悄绕到铁甲犀侧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那是训练时我让他们准备的“诱饵粉”——用几种妖兽喜欢的气味混合而成。
他小心地将粉末撒在顺风处。
气味随风飘散。
铁甲犀抬起头，嗅了嗅，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气味源头走去——正好远离了赵虎。
赵虎趁机迅速接近铁甲犀刚才所在的位置，从地上拔起一株闪着微光的灵草。
“积分加十，”水晶壁旁边的一名执事念道，“赵虎，采集一株七星草。”
王长老挑了挑眉：“不杀妖兽，先采药？聪明。”
“妖兽皮糙肉厚，硬拼消耗大，”我说，“先拿容易的积分，稳扎稳打。”
画面切换到另一处。
是苏小小和孙晓月。
她们两人组队而行——这是训练时就安排好的。苏小小五行俱全，可以应对多种情况；孙晓月木系亲和，对灵药感知敏锐。
此刻，她们正蹲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
“小小师姐，”孙晓月小声道，“前面有三头青狼，中间那株……好像是月华花。”
她的声音在水晶壁的传音阵法里听得一清二楚——观天镜不仅能看，还能听。
苏小小探出头看了看：“嗯，是月华花，积分应该不低。但三头青狼……有点麻烦。”
“要不等别人来，我们偷袭？”孙晓月提议。
苏小小摇头：“不行，等得越久，变数越多。”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
“师父给的爆炎丹，”她压低声音，“每人一颗，听我指令。”
孙晓月接过药丸，手有点抖，但眼神坚定：“好。”
两人各自将爆炎丹含在嘴里——这是使用的方法，需要用灵力催化，不能直接吞。
苏小小比了个手势。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跃出岩石！
“爆！”
两颗爆炎丹同时被灵力催化，化作两团炽热的火焰，直扑狼群！
“嗷呜——！”
青狼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身上皮毛被烧焦，哀嚎着四散逃窜。
苏小小和孙晓月立刻冲向月华花。
孙晓月快速采摘，苏小小则守在旁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积分加五十，”执事再次念道，“苏小小、孙晓月，采集月华花一株。”
王长老点了点头：“配合不错，时机也把握得好。”
我看得也很满意。
训练没白费。
画面继续切换。
张铁柱正独自一人，面对一头土属性的穿山兽。
穿山兽的防御极强，张铁柱的土系法术对它效果不大。
但他没有硬拼。
他用土墙将自己围起来，然后开始……念顺口溜。
“穿山兽，甲壳厚，打不动，绕道走。”
“土墙起，困住它，找弱点，慢慢揍。”
念完，他操控土墙变化形态，将穿山兽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然后他仔细观察。
突然，他眼睛一亮。
穿山兽的腹部，有一处颜色较浅的鳞片。
那是它的弱点。
张铁柱凝聚灵力，一道尖锐的地刺从地下冒出，精准地刺向那处弱点。
“噗嗤——”
穿山兽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积分加三十，”执事报数，“张铁柱，击杀穿山兽一头。”
王长老看向我：“那顺口溜……还能用来战斗？”
“可以，”我说，“顺口溜能帮助集中精神，理清思路。”
“有意思，”王长老若有所思，“回头把这种战斗顺口溜整理一下，交给宗门，可以算你一大功。”
我没接话。
因为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林小雨。
她正陷入苦战。
对手不是妖兽，而是……三个人。
三个外门弟子，明显是团伙，将林小雨围在中间。
“小丫头，把刚才采的灵火草交出来，”为首的一个瘦高个狞笑道，“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小雨咬着嘴唇，手里紧紧握着储物袋。
“师父说过，”她声音发颤，但没退缩，“抢来的东西，不如自己挣来的踏实。”
“哈！”瘦高个大笑，“那你师父有没有说过，实力不够的时候，该认怂就要认怂？”
他一挥手，另外两人同时出手。
一个用火球术，一个用水箭术。
标准的围攻。
林小雨眼神一凛。
她没有躲闪，而是双手同时结印。
左手火球术，右手水箭术。
但不是攻击，而是……防御。
火球和水箭在她身前碰撞，爆发出巨大的水汽。
水汽弥漫，遮蔽了视线。
那三人愣神间，林小雨已经冲出水汽，直扑瘦高个。
“水火轮转，阴阳相济！”
这是训练时我教给她的战术。
利用水火相冲产生的爆炸力和水汽，制造混乱，然后突袭。
她的速度很快，手心里凝聚着一团奇特的能量——一半火红，一半冰蓝。
那是水火灵力强行融合的产物，虽然不稳定，但威力极大。
“吃我一招！”
她将那团能量按向瘦高个胸口。
瘦高个仓促间用金盾术抵挡。
“轰——！”
爆炸声响起。
瘦高个的金盾碎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吐出一口血。
另外两人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女孩，居然这么狠。
林小雨喘着气，盯着他们：“还要打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扶起瘦高个，狼狈地逃走了。
林小雨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坐在地上。
但她很快又站起来，捡起瘦高个掉落的储物袋——里面有三株灵草，大概值七八十积分。
“积分加八十，”执事报数，“林小雨，击退三人，获得战利品。”
王长老看着我：“你这弟子，下手够狠的。”
“不狠，就被抢了，”我说，“秘境里，没有怜悯。”
“说得对，”王长老点头，“不过……她刚才那招，似乎不是青云宗的功法？”
“自创的，”我说，“水火双修，总要有点特色。”
王长老没再追问，但看我的眼神更深了。
第一天很快过去。
水晶壁上不断切换画面，我的弟子们表现都不错。
苏小小和孙晓月又合作采了几株灵药。
赵虎击杀了两头低阶妖兽。
张铁柱用土墙困住了一群毒蜂，收获了蜂巢里的灵蜜。
林小雨又遇到了两拨想抢劫的，都被她打退了。
晚上，秘境里的天色暗了下来。
妖兽变得更加活跃，危险性大增。
弟子们都找地方躲藏，准备度过第一个夜晚。
观天镜的画面也渐渐暗淡——晚上的能见度太低，阵法消耗也大，只保留了几个重点区域的监控。
王长老招呼其他长老去休息。
“安心，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他问。
“不，”我说，“我在这里，看着。”
“看什么？晚上基本看不到东西。”
“看不到，也等。”
王长老看了我一眼，没再劝，自己走了。
广场上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和几个轮值的执事。
李道长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水囊：“徒弟，喝点水。”
“谢谢师父。”
我接过水囊，抿了一口。
水很凉，带着点甜味，应该是加了蜂蜜。
“第一天，表现不错，”李道长说，“你的五个亲传，积分都在前一百。”
“还差得远，”我说，“前十才是目标。”
“有信心吗？”
“有。”
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因为秘境里的变数，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
弟子们的积分不断增长，排名也不断变化。
苏小小和孙晓月稳定在三十名左右。
赵虎和张铁柱在五十名左右徘徊。
林小雨因为几次战斗消耗太大，掉到了一百名开外。
其他三百多个普通弟子，大部分在一百到三百名之间。
前十名里，暂时还没有我的弟子。
目前的前十，都是外门的老牌强者——练气六七层，经验丰富，心狠手辣。
他们有的专门猎杀高阶妖兽，有的专门抢劫其他弟子，积分涨得很快。
第五天晚上，事情发生了变化。
水晶壁上，一个画面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苏小小和孙晓月。
她们正在一处山洞里休息。
突然，山洞外传来脚步声。
很多人。
至少十个。
苏小小立刻警觉，示意孙晓月躲到山洞深处。
她自己则悄悄摸到洞口，向外看去。
外面，十个弟子围住了山洞。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少年，练气六层，名叫韩厉，是外门有名的狠角色。
“里面的人，出来，”韩厉冷声道，“把积分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苏小小没出声。
她在观察。
对方十个人，都是练气四五层以上，硬拼肯定不行。
“不出来？”韩厉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抬手，一道火蛇术轰向洞口。
苏小小迅速后退，同时用土墙封住洞口。
“轰——！”
土墙震动，但没破。
韩厉皱眉：“土系？那就看你能撑多久。”
他连续施法，火蛇、金枪、水箭，各种法术轰向土墙。
山洞里，苏小小脸色苍白。
土墙虽然坚固，但也经不住连续轰击。
“小小师姐，怎么办？”孙晓月声音发抖。
苏小小咬了咬牙：“晓月，你会用木藤术缠住洞口吗？”
“会。”
“等我信号，我说放，你就放。”
“好。”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开始念顺口溜：
“敌人多，不要怕，团结一心力量大。”
“土墙厚，木藤缠，水火风雷一起上。”
这是训练时我编的战斗顺口溜，能帮助集中灵力，协调法术。
念完，她双手同时结印。
土系灵力加固土墙。
水系灵力凝聚成水幕，覆盖在土墙上，降低火焰伤害。
火系灵力则在水幕外层形成一层薄薄的火盾——水火相克，但用得好，也能相生。
三种灵力同时操控！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练气四层的能力范围。
但苏小小做到了。
因为她五行俱全，因为她练了一个月的顺口溜，因为她……相信我教的“五行相生，循环不息”的理论。
“轰！轰！轰！”
外面的攻击还在继续。
但土墙稳如泰山。
韩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没想到，山洞里的人这么难啃。
“一起上！”他怒吼。
十个人同时出手。
十道法术轰向土墙。
这一次，土墙终于开始出现裂痕。
山洞里，苏小小嘴角溢出一丝血。
同时操控三种灵力，消耗太大了。
“晓月，”她咬牙道，“准备——”
话没说完。
山洞外，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韩厉，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孩子，要不要脸？”
是赵虎！
还有张铁柱和林小雨！
他们三个不知怎么找到了这里，正从侧面冲过来。
韩厉回头，冷笑：“又来三个送积分的？正好，一起收拾了！”
战斗瞬间爆发。
赵虎对上了韩厉。
张铁柱用土墙困住了三个人。
林小雨水火齐出，牵制住了另外四个。
剩下两个想冲进山洞，被苏小小用火球术逼退。
场面一片混乱。
水晶壁前，我握紧了拳头。
李道长也紧张地看着。
“能赢吗？”他小声问。
“能，”我说，“因为他们，相信彼此。”
果然。
山洞里，苏小小突然喊道：
“赵虎，引韩厉到洞口！”
赵虎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他且战且退，将韩厉引到洞口附近。
“晓月，现在！”苏小小大喊。
孙晓月立刻施展木藤术。
无数藤蔓从地下冒出，缠住了韩厉的双脚。
“什么？！”韩厉大惊，想挣脱，但藤蔓缠得很紧。
“铁柱！”苏小小又喊。
张铁柱会意，一道地刺从韩厉脚下冒出。
韩厉被迫跳起。
就在这时，苏小小撤去了土墙。
山洞里的景象暴露出来。
只见苏小小双手托着一团巨大的、五色流转的能量球。
那是她将五行灵力强行融合的产物——比林小雨的水火融合更复杂，更危险，但也更强大。
“五行轮转，给我破——！”
能量球脱手而出，直扑韩厉。
韩厉瞳孔收缩，想躲，但双脚被藤蔓缠住，躲不开。
他只能仓促间凝聚所有灵力，形成一面金盾。
“轰隆——！！！”
巨响震天。
烟尘弥漫。
当烟尘散去时，韩厉倒在地上，浑身焦黑，不知死活。
其他九个人见状，吓得转身就跑。
战斗结束了。
我的五个弟子，站在山洞前，喘着粗气，相视而笑。
他们赢了。
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积分计算中……”执事的声音有些颤抖，“苏小小、赵虎、张铁柱、林小雨、孙晓月，合力击退十人小队，其中韩厉为练气六层，额外奖励积分……每人加五百。”
五百！
这个数字让水晶壁前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积分，相当于击杀五头高阶妖兽，或者采集十株珍稀灵药。
五个人的排名瞬间飙升。
苏小小，第五名。
赵虎，第七名。
张铁柱，第九名。
林小雨，第十名。
孙晓月，第十二名。
前十名里，我的弟子占了四个！
王长老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广场，他看着水晶壁上的排名，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转头看我：
“安心，你……教出了一群怪物。”
我摇头：
“他们不是怪物。”
“他们是，努力的孩子。”
王长老没再说话。
但从那天起，他对我的态度，彻底变了。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我的弟子们开始稳扎稳打。
他们不主动抢劫，但也不怕被抢。
他们合作狩猎高阶妖兽，合作采集珍稀灵药。
积分稳步增长。
到第九天晚上，排名基本稳定了：
苏小小，第三名。
赵虎，第五名。
张铁柱，第七名。
林小雨，第九名。
孙晓月，第十一名。
前十名里，我的弟子占了四个。
第十名是一个叫周猛的老牌弟子，练气七层，积分只比孙晓月多一点点。
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积分落后的弟子，开始疯狂地寻找机会，抢劫、偷袭，无所不用其极。
我的弟子们聚在一起，由苏小小统一指挥，稳守一处易守难攻的山谷。
山谷只有一个入口，被张铁柱用三重土墙封死。
孙晓月在周围布下木藤陷阱。
赵虎和林小雨负责警戒。
苏小小则在中间，用火系灵力炼制一种简单的疗伤丹药——这是训练时我教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很稳。
只要守住最后一天，前十就能保住四个。
甚至五个——如果孙晓月能再得点积分，挤掉周猛的话。
但事情，往往不会这么顺利。
中午时分，山谷外来了一群人。
二十多人。
为首的是一个黑袍少年，脸色苍白，眼神阴冷。
我认识他。
外门第一，练气八层，司徒影。
他从来不在人前露面，行事神秘，据说修炼的是某种邪门功法。
他身后跟着的二十多人，都是他的追随者，个个眼神凶狠，身上带着血腥味。
“里面的人，出来，”司徒影的声音很轻，但穿透力极强，“交出所有积分，饶你们不死。”
山谷里，我的弟子们脸色凝重。
二十多人，而且司徒影是练气八层，比韩厉强得多。
硬拼，胜算渺茫。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走到土墙后：
“司徒师兄，我们只想平安度过最后一天，不想争斗。”
“平安？”司徒影笑了，“在秘境里谈平安？天真。”
他抬手，一道黑色的剑气斩向土墙。
“嗤——！”
土墙被斩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好强的攻击！
苏小小脸色一变：“加固！”
张铁柱立刻催动灵力，修补土墙。
但司徒影的第二剑又来了。
“嗤——！”
裂痕更深。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赵虎咬牙，“不如冲出去拼了！”
“别冲动，”苏小小冷静道，“司徒影的目标是积分，不是杀人。我们或许可以……谈判。”
“谈判？”
“对，”苏小小看向山谷外，“司徒师兄，我们愿意交出一半积分，换取平安，如何？”
山谷外，司徒影挑了挑眉：
“一半？不够。”
“那……六成？”
“还是不够。”
“七成？”
“全交出来，”司徒影淡淡道，“或者，我杀进去，抢过来。”
没有退路了。
要么拼死一战，要么任人宰割。
我的弟子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那就战吧，”苏小小说，“就算输，也要输得堂堂正正。”
他们开始准备。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是妖兽的咆哮。
更像是……某种远古凶兽的苏醒。
大地开始震动。
山石滚落。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山谷深处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司徒影脸色一变。
他身后的追随者们也骚动起来。
山谷里，我的弟子们更是惊骇。
因为他们感受到，那股气息……就在他们身后！
“退！快退！”苏小小大喊。
五人迅速退到山谷入口，和司徒影的队伍撞在一起。
但此刻没人顾得上争斗。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山谷深处。
那里，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里，涌出浓郁的黑色雾气。
雾气中，一双血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这是……”司徒影的声音在颤抖，“筑基期……不，金丹期的凶兽？！”
秘境里怎么会有金丹期的凶兽？！
按照规定，秘境试炼只开放外围区域，最高只有练气期的妖兽。
金丹期凶兽，应该被封印在秘境深处才对！
“逃！”司徒影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他的追随者们也四散奔逃。
我的弟子们也想跑，但那股气息锁定了他们。
准确地说，锁定了……苏小小。
“五行俱全……美味的补品……”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里响起。
苏小小脸色煞白。
她被盯上了。
“小小，快跑！”赵虎想拉她。
但苏小小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不是她不想动。
而是那股气息，太恐怖了，恐怖到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他人也一样。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大的、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从裂缝里伸出来，抓向苏小小。
完了。
我站在水晶壁前，浑身冰凉。
李道长已经冲去找王长老了。
其他长老也乱成一团。
“秘境失控了！”
“快开启传送阵，把弟子们救出来！”
“来不及了！那只凶兽……是金丹后期！”
金丹后期！
别说弟子们，就算所有外门长老一起上，也是送死。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爪子，离苏小小越来越近。
苏小小闭上了眼睛。
但她没哭。
她的嘴唇在动。
她在念顺口溜。
不是战斗顺口溜。
而是我教给她的，第一首顺口溜：
“盘腿坐，闭上眼，心要静，神要安……”
她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对死亡时的平静。
我看着她，眼眶红了。
是我的错。
是我把她教得太好，让她五行俱全，吸引了凶兽的注意。
是我的错。
是我让她来参加大比，让她陷入险境。
是我的错……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顺口溜！
对了！
顺口溜大全里，有一篇特殊的顺口溜。
叫《救命顺口溜》。
我当时觉得太扯，没仔细看。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水晶壁，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苏小小！听我念——！”
我的声音，通过观天镜的传音阵法，传进了秘境。
苏小小猛地睁开眼睛。
她听到了！
“跟着我念！”我大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苏小小跟着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是《千字文》！
我在用《千字文》当顺口溜！
因为《救命顺口溜》里说，当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时，可以念诵蕴含大道真意的文章，引动天地正气，驱散邪祟。
《千字文》是上古流传的启蒙文章，每个字都蕴含深意。
或许……有用！
我和苏小小，一内一外，同时念诵：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
声音越来越大。
苏小小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那是……浩然正气！
黑色爪子触碰到白光，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裂缝里的凶兽发出愤怒的咆哮：
“区区正气，也想阻我？！”
它加大力量，爪子再次伸出。
但这次，不止苏小小一个人在念。
赵虎、张铁柱、林小雨、孙晓月，还有山谷外的司徒影，以及所有能听到声音的弟子，都开始跟着念：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通过秘境，通过观天镜，在整个青云宗回荡。
天空中的黑云，开始消散。
裂缝里的凶兽，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不可能……你们这些蝼蚁……”
它的爪子开始崩解。
黑色的雾气开始消退。
血红的眼睛，渐渐暗淡。
最终，裂缝合拢。
凶兽的气息，消失了。
秘境恢复了平静。
山谷里，苏小小瘫倒在地，浑身被汗水湿透。
其他弟子也瘫倒在地，劫后余生地喘着气。
水晶壁前，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匆匆赶来的王长老，包括宗主，包括所有内门长老。
他们看着水晶壁，看着那些瘫倒在地的弟子，久久无言。
最后，宗主开口了：
“刚才那篇《千字文》……是谁在念？”
王长老看向我。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说：
“我。”
宗主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青云宗内门长老。”
“地位，等同于五大长老。”
“另外，《千字文》……不，那篇顺口溜，列入宗门秘传。”
“所有弟子，必须学。”
我点头：
“好。”
十天结束。
传送阵开启。
弟子们陆续出来。
我的五个弟子，互相搀扶着，走出传送阵。
他们看见我，笑了。
我也笑了。
前十名的排名出来了：
第一名，司徒影——他最后关头没有逃，反而加入了念诵，获得了额外的“勇气积分”。
第二名，苏小小。
第三名，赵虎。
第四名，张铁柱。
第五名，林小雨。
第六名到第十名，都是我的其他弟子。
孙晓月，第十一名——差一点，但没关系，她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前十名里，我的弟子占了九个。
王长老的赌约，我赢了。
而且赢得彻底。
他走过来，看着我：
“藏经阁第三层，随时对你开放。”
“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救了那些孩子。”
我摇头：
“是他们，自己救了，自己。”
因为我教的顺口溜。
因为他们彼此的信任。
因为他们……不屈的勇气。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向我的弟子们。
他们也在看我。
眼神里，有疲惫，有后怕，但更多的是坚定。
经历过生死的人，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会更强大。
更坚韧。
更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修炼。
这就够了。
“叮——”
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带领弟子在外门大比中进入前十名（实际进入前十名：九名）”
“任务奖励：《顺口溜大全·下册》”
“新任务发布：在一年内，修为达到练气期。”
“任务奖励：《混沌经·第一卷》”
我笑了。
在心里。
顺口溜大全·下册。
混沌经·第一卷。
练气期。
我来了。
这个世界。
我来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
好好长大。
好好……教出更多优秀的弟子。
好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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