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那只沾着泥污的黑手套静静躺在油纸上,像块不祥的污渍。老张被请了上来,他戴上老花镜,就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捏起那只手套,指尖首先就摸向了腕口那处破损的地方。
“这皮料是顶好的鞣制牛皮,内衬也讲究,成本不低。”他用指腹反复感受着那粗糙的撕扯痕迹和干涸粘合剂的残留,眉头越锁越紧,“看这手法,徽章是被人仓促间硬生生扯掉的,边缘都毛了,生怕慢一点就会被人瞧见。”
他放下手套,看了看沈安宁又看看张铁生:“这东西,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张铁生含糊地应了一声:“附近捡的。”他没敢细说圣德中学和李浩的事。
沈安宁的心却沉了下去。她看着那只手套,仿佛又看到了天台那个模糊的黑影和冰冷的枪口。
“得找到林薇薇。”她忽然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天她就在楼下,她一定看到了什么!她甚至可能看到了凶手的脸,或者……至少看到了他逃跑的方向!”
张铁生却面露难色,“大小姐,你动动脑子。林薇薇跟你一样是富家千金。我一个老街锁匠铺的孙子,凭啥找她?打电话到她家?说‘想聊聊你死去的闺蜜咋死的’?先不说她家保镖会不会把我当疯子轰出来,她本人能搭理我吗?”
他的话像盆冷水,浇灭了沈安宁的冲动。是啊,生前没在意的身份鸿沟,死后反倒看得真切。
“那……那怎么办?”沈安宁的魂体因着急微微发颤。
窗外,秋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敲打着阁楼的旧窗棂。雨丝带来阴霾,倒让她的魂体稳了些。
“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张铁生看着窗外的雨,叹了口气,“圣德放学时间,我们去校门口等着。雨天人杂,说不定能远远看到她,再……再想办法。”
下午五点,阴雨绵绵。圣德中学那鎏金的校门在雨幕中也失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各式豪车安静地排着队,等待着各自的小主人。
沈安宁和张铁生躲在校门对面一家便利店窄小的屋檐下,雨水顺着棚檐滴落,形成一道水帘。张铁生拉高了夹克的领子,尽量不引人注目。沈安宁则紧贴着墙壁,目光焦急地在一把把移动的雨伞和一个个钻进车里的学生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生渐渐稀疏。就在张铁生觉得今天可能要白跑一趟时,沈安宁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手指虽穿了过去,那股寒意却让张铁生一激灵。
“那边!那辆车!”她声音急促,带着惊愕,“是我哥的车!”
张铁生顺势望去,一辆线条冷硬的银灰色轿车滑到路边停下。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紧闭,雨水在玻璃上划出断续的水痕,但透过它,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沈明宇的侧脸——肤色冷白,鼻梁高挺,唇角微抿,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正是沈安宁的哥哥,沈明宇。
而更让沈安宁如遭雷击的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跑着穿过雨幕,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敏捷地钻了进去——是林薇薇!她甚至对着正在开车的沈明宇露出了一个略显仓促但熟稔的笑容!
银灰色轿车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驶离路边,很快消失在迷蒙的雨雾中。
便利店屋檐下,只剩下雨滴敲打棚顶的单调声响。
张铁生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而沈安宁,则彻底僵在了那里,半透明的身体仿佛被瞬间冻结,比任何一刻都像一座冰冷的雕塑。她眼睁睁看着那辆载着她哥哥和她最好闺蜜的车消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为什么?
林薇薇为什么会上了哥哥的车?
在她死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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