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公元四年夏，咸阳宫太子府的书房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上一卷染了火漆的密信上。扶苏刚处理完关中春耕的奏报，内侍便捧着这封来自西域的信匆匆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殿下！西域传来急信，是陈大人派人送回来的！”
扶苏猛地起身，快步接过信，指尖抚过火漆上“陈平”二字的印记，心中满是期待——自陈平使团出发已近一年，虽有零星消息传回，却从未有如此正式的密信。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展开楮纸，一行行工整的隶书映入眼帘：“臣陈平谨奏太子殿下：臣已助车师平定叛乱，立大皇子为王，车师愿为大秦附属国；与龟兹国王白纯达成盟约，龟兹将派国家商队经车师与大秦贸易，且愿使用大秦货币……”
“太好了！”扶苏忍不住拍手叫好，信纸在手中微微颤动。他最担心的便是西域商路受阻，如今车师归附、龟兹结盟，相当于在西域打下了两根稳固的桩子，后续与大月氏联络、对抗匈奴，都有了依托。
“来人！”扶苏高声传唤内侍，“立刻备笔墨，孤要给蒙恬将军写信！”
案上的墨锭很快研好，扶苏提笔疾书，字迹遒劲有力：“蒙将军亲鉴：陈平已平定车师，需派军队驻守，以护商路、助建设。现令彭越率五千骑兵，携百名工匠赶赴车师，工匠需带水泥、钢铁工具，优先修建贸易中心——建大型仓库，分储粮区、储货区，便于商队存放物资；防御工事用沙袋棱堡，车师多沙，就地取材，易搭建且坚固，可沿商路设三座棱堡，形成防御链……”
写完信，他又想起货币供应的事——龟兹、车师都用大秦货币，后续贸易量增大，货币需求定会激增。“再给工业苑传令。”扶苏对另一名内侍道，“让工匠赶制五台水力冲压机，用于铸造秦半两、秦银币。水力冲压机效率比手工高十倍，可确保货币供应充足，且铸币规整，不易伪造。”
内侍们领命离去，书房内刚恢复平静，冯劫便捧着几张楮纸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太子，这是您之前草拟的‘塞北屯垦军’改革计划，臣已通读，有几处想向您请教。”
扶苏接过楮纸，这是他上月结合北地情况拟定的计划，核心是“兵民合一”，如今正好借西域捷报的势头，与冯劫商议推进。“冯大人，你先说说看法，这计划哪里觉得不妥？”
冯劫在案前坐下，指着“组织性质”一条：“‘半军事化，兵民合一’，想法是好的——士兵既打仗又种地，能省粮草。可臣担心，士兵分心农事，会影响战斗力；若遇匈奴突袭，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器，恐难应对。”
“冯大人顾虑有理，却也不必担心。”扶苏笑着解释，“孤已考虑过——军事训练与农事生产分时段进行：农忙时（春种、秋收）以生产为主，每日晨练一个时辰即可；农闲时集中训练，每月进行一次实战演练，确保战斗力不弱。且屯垦军配有玄鸟火箭炮、重甲骑兵，匈奴若来，先以火箭炮远程打击，再派骑兵追击，不用靠步兵硬拼。”
他翻到“核心架构”部分，手指点在“屯田营、牧监、工曹”上：“比如‘牧监’，专门负责养马，由熟悉畜牧的士兵管理，既能为骑兵提供战马，又不耽误其他人种地；‘工曹’则管铁匠、木匠，打造农具、修复武器，实现自给自足。这样分工明确，不会顾此失彼。”
冯劫点头，眉头却仍未舒展，又指向“核心职能”中的“同化”一条：“太子，臣最不理解的便是这点——吸纳归附的匈奴部落，与内地移民通婚杂居。那些外族人，素来桀骜不驯，打败他们就是了，何必费力气教化？万一他们心怀二心，反而成了隐患。”
这话在扶苏意料之中——冯劫是传统官员，对匈奴向来主张“以打为主”，难以理解“融合”的长远意义。扶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北地方向，语气郑重：“冯大人，咱们打败匈奴，是为了守住河套；可若想长久守住，光靠打仗不够。河套之地，若只有军队驻守，粮草需从关中转运，成本太高；若让内地移民过来，又怕匈奴袭扰，不敢定居。”
他转身看着冯劫，继续道：“归附的匈奴部落，熟悉草原气候，擅长养马、放牧，若能教化他们——教他们种庄稼，学秦语，懂秦法，让他们成为大秦的百姓，一来能增加河套的生产力，二来他们能为咱们预警匈奴动向，三来能让其他匈奴部落看到‘归附大秦有好日子过’，慢慢减少对抗。这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可他们是匈奴，不是秦人。”冯劫仍有疑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扶苏缓缓念出这句话，语气带着几分坚定，“只要他们认同大秦的法令，遵守大秦的规矩，便是大秦的百姓，不分秦人、匈奴人。当年秦穆公收服西戎，便是靠‘教化’而非‘杀戮’，才让西戎成为秦的屏障。如今河套，也该如此。”
冯劫沉默了——他虽仍觉得冒险，却也无法反驳扶苏的道理。当年西戎归附后，确实为秦国提供了大量战马与粮草，成为秦国东出的后盾，这是史书上明确记载的。
“冯大人，咱们可以先试点。”扶苏见他松动，放缓语气，“先挑选五千愿意归附的匈奴人，与五千内地移民混合居住，设立‘同化村’，派官吏教他们种粟米、纺棉花，让秦女与匈奴男子通婚，匈奴女子嫁与秦地士兵。若试点成功，再逐步推广；若有问题，再调整便是。”
冯劫终于点头，站起身躬身道：“太子考虑周全，臣之前是过于固执了。这计划，臣会全力推行——第一步先安排北地边军的家属迁移，选河套平原上的肥沃之地，修建房屋、开垦农田，让士兵们有‘家’，才愿意长久留下；第二步再与归附的匈奴部落联络，挑选愿意定居的人，组建‘同化村’。”
“辛苦冯大人了。”扶苏笑着扶起他，“屯垦军的事，还要靠你多费心。待河套的屯垦点建成，咱们不仅能解决边军的粮草问题，还能为北伐匈奴打下基地——到时候，从河套出兵，配合西域的车师、龟兹，南北夹击，匈奴再想南下，便难如登天。”
冯劫眼中也泛起期待，他虽不擅长“教化”，却懂军事——若河套能成为北伐基地，再加上玄鸟火箭炮与重甲骑兵，他定能率军深入漠北，彻底解决匈奴之患。
书房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内侍进来禀报：“殿下，工业苑回禀，水力冲压机的图纸已备好，工匠们即刻开工，预计一个月内可造出五台；给蒙恬将军的信，已交由快马斥候，预计一月后可抵达北地。”
扶苏点头，走到案前，重新拿起陈平的密信——信的末尾，陈平还提到李信、赵佗、苏角已前往焉耆、姑墨、温宿，预计下月可传回消息。“西域与河套，一西一北，相互呼应。”扶苏心中暗忖，“大秦的边疆，定会越来越稳固。”
冯劫告辞后，书房内只剩下扶苏一人。他站在舆图前，手指从咸阳出发，向西划过车师、龟兹，向北落在河套——两条线如同大秦的双臂，正缓缓展开，将西域与河套纳入怀中。他知道，塞北屯垦军的改革，西域商路的开拓，都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大秦的盛世，便不会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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