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门前，那两扇高达二十米的白玉宫门上，门环处的两只龙首缓缓睁开了眼睛。
龙目中金光流转，却又混杂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纹路——那是灰雾侵蚀的痕迹。龙首并非活物，而是某种“守卫机制”的具现化，此刻它们正“注视”着门前的沈清言等人。
深海寂静，只有智慧之火护盾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深潜服内部循环系统的呼吸声。
沈清言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文宫内的文明星核正与龙宫遗迹产生着微妙的共鸣，那种感觉，就像两座相隔千年的灯塔，在深海中用光语对话。
几秒钟后，左侧的龙首突然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发出——在五千米深海，声音传播本就受限。但一股“意念”却直接穿透了智慧之火护盾，传入每个人的意识中：
“花……果……山……”
那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迷茫，仿佛一个沉睡千年的人刚刚苏醒，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右侧的龙首紧接着传来第二股意念：
“身……躯……束……缚……”
“光……太……久……没……见……光……”
两股意念交织在一起，传达的信息支离破碎，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核心：被囚禁的痛苦，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光”的向往。
沈清言缓缓直起身，目光与两只龙首对视：“东海龙王敖广前辈，晚辈沈清言，率后世守护者前来。今日至此，一为拜会，二为借宝——借那定海神针，平定东海漩涡，救万民于水火。”
话音落下，宫门上的两只龙首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不是愤怒，而是极度的痛苦！龙目中的金光与灰黑纹路剧烈纠缠，整扇宫门都在颤抖！门上的海浪云纹雕刻仿佛活了过来，波涛汹涌，云雾翻腾！
“不……可……”
“定……海……针……也……被……污……”
“进……来……便……出……不……去……”
断断续续的意念中，夹杂着警告与绝望。
琴剑先生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质的“律符”——那是他用焦尾琴音韵凝聚的信物。他将律符托在掌心，口中轻诵寻真派的“清心咒”。
清越的韵律通过深潜服的扩音器传出，在智慧之火护盾的范围内形成一圈圈可见的音波涟漪。音波触及宫门，触及龙首，那两只龙目的挣扎似乎稍有缓解。
“前辈，”琴剑先生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我等既已至此，便不会退缩。请开门容我们一见——若定海神针真已被污，或许我等有净化之法；若前辈身陷囹圄，或许我等有解救之能。”
沉默。
深海中的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压抑。
就在众人以为沟通失败时，宫门缓缓向内开启。
不是两扇门同时打开，而是左侧那扇门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连智慧之火护盾的光芒都难以穿透。
“只……许……一……人……”
左侧龙首传来最后的意念，随即龙目缓缓闭合，重新变回雕刻。
右侧龙首则依旧睁着眼，但眼中的金光彻底被灰黑纹路覆盖，传出的意念也变得冰冷而混乱：
“进……来……留……下……留……下……”
显然，两只龙首代表了龙王意志的两个不同状态：一部分还保留着清醒与善意，另一部分已被灰雾彻底侵蚀。
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深潜器旁，十二人围成一圈，通过内部通讯频道紧急商议。
“只能进一人？这明显是陷阱。”赵山河沉声道，“可能一进去，门就关上，然后……”
“也可能真是限于遗迹规则。”林知夏分析道，“龙宫是神话遗迹，自有其‘规矩’。按照《西游记》记载，孙悟空入龙宫时，也是龙王亲自迎接引路，不是大军开进。”
“那就让沈先生一个人进去？”王师傅急道，“这太冒险了！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连个帮手都没有！”
沈清言沉思片刻，摇头道：“龙首说‘只许一人’，可能不是字面意思，而是指‘只能以小规模进入’。如果真是陷阱，没必要多此一举——直接把我们全放进去再关门，不是更好？”
他顿了顿，望向那道门缝：“我建议，精简队伍，七人入内。我、琴剑先生、青萍必须进去，这是核心。再加上海澜兄负责技术支援，陈刚负责战斗护卫，郑教授负责礼仪沟通，王师傅……王师傅对‘物性’的理解可能关键。”
“七人？那剩下五人呢？”赵山河问。
“留在外面，建立防线，保持退路畅通。”沈清言道，“山河兄，你带着卫国、海生、铁柱守住深潜器和宫门，确保我们出来时能有接应。林博士也留在外面，通过深潜器的设备远程支援，监测龙宫内部的能量变化。”
这个分配既考虑了进入后的多种需求，也确保了退路安全。
但赵山河不放心：“沈先生，里面情况不明，七个人还是太少了。要不我换陈刚进去，我修为更高……”
“不，你需要留在外面。”沈清言坚决摇头，“万一里面发生变故，宫门关闭或出现其他敌人，外面必须有一个能镇得住场的人。山河兄，你的经验和决断力，在外面比在里面更有价值。”
这话说得在理。赵山河虽然不甘，但只能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每隔十分钟通讯一次，如果超过二十分钟没有信号，我们就强攻进去。”
“好。”
确定方案后，七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琴剑先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匣，打开后，里面是七枚黄豆大小的“清音丹”：“含在舌下，能保持心神清明，抵御一定程度的精神污染。效果大约两小时。”
每人取了一枚含住。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舌根蔓延至全身，原本因为深海压力和环境压抑带来的烦躁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青萍检查了自己的佩剑——那把剑经过特殊处理，剑鞘表面刻有智慧之火微焰符文，能在拔剑时短暂爆发净化效果。她又调整了“破妄之眼”辅助镜片，镜片边缘的淡金色光芒更加明亮。
江海澜从深潜器内取出一套便携式探测设备：一个巴掌大的声呐扫描仪，一组可投掷的微型照明球，还有一把特制的“深海脉冲枪”——不是用于战斗，而是用于在紧急情况下产生强声波，扰乱灰雾结构。
陈刚作为战斗护卫，装备最重：除了标准深潜服，还加装了合金护甲，手持一面可折叠的合金盾牌，腰侧挂着一把水下切割刃和一把脉冲手枪。
郑教授只带了一个防水的锦囊，里面是几张用特殊药水书写的“礼符”——按照他的说法：“若见龙王真身，当依古礼参拜。这些符箓能自动演化相应的礼节动作，避免失仪。”
王师傅的装备最特别：他的工具箱里，除了之前提到的音叉、共振仪、生机之水，又临时加了几样——从深潜器上拆下来的一个压力传感器，一小块花果山灵石碎片，还有他自己用灵泉水淬炼过的一把小锤子。
“工具嘛，多了不压身。”王师傅嘿嘿笑着，把工具箱牢牢绑在背上。
沈清言最后检查了自己的状态：文宫修复度92.3%，文明星核运转平稳，与龙宫遗迹的共鸣度维持在18%左右。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道门缝。
“诸位，”他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入每个人耳中，“入龙宫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记住三件事：第一，保持心神稳固；第二，紧跟队伍；第三，相信彼此。”
“明白！”六人齐声回应。
沈清言率先走向宫门。
跨过门缝的瞬间，沈清言感到一股强烈的空间扭曲感。
不是物理层面的挤压，而是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从现实深海进入了一个半独立的空间。身后的智慧之火护盾光芒在穿越门缝时明显暗淡了一瞬，但很快重新稳定。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黑暗。
而是另一种“光”——幽蓝色的、仿佛从宫殿墙壁自身散发出的微光。光线不强，但足以看清周围景象：这是一条宽阔的廊道，地面铺着白玉石板，两侧是高达十米的廊柱，柱身雕刻着盘龙纹路，龙眼处镶嵌着某种发光的珍珠。
只是，无论是地面、廊柱、还是墙壁，都布满了灰黑色的“污迹”。那些污迹如同活物，在幽蓝微光下缓缓蠕动，所过之处，白玉失去光泽，珍珠暗淡无光。
“灰雾的实体沉积。”林知夏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她通过沈清言头盔上的摄像头看到了画面，“浓度很高，几乎是漩涡中心的三倍。你们的护盾消耗速度会加快，预计最多维持四小时。”
“收到。”沈清言回应，同时示意身后六人跟上。
七人依次穿过门缝。当最后一人——王师傅——跨过门槛时，身后的宫门无声关闭。
“门关了！”陈刚立刻转身，试图推门，但白玉宫门纹丝不动。
“意料之中。”琴剑先生平静道，“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轻易出去。继续前进。”
廊道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头。幽蓝微光与灰黑污迹交织，让整个空间显得诡异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不是海腥，而是某种腐败的气息。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了第一个岔路口。
三条通道：一条继续向前，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三条通道的入口处，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隐约能辨认出是古篆。
郑教授上前仔细辨认，半晌后道：“中间通道写着‘朝宫殿’——应该是通往龙王主殿；左边是‘藏宝阁’；右边是‘御海台’，可能是控制水域的地方。”
“按照《西游记》记载，定海神针存放于‘海藏中间’。”沈清言回忆原文，“也就是龙宫的宝库区域。我们应该走左边。”
“等等。”青萍突然按住剑柄，她的“破妄之眼”透过镜片，正盯着左侧通道的深处，“那边有东西在动……不是灰雾，是实体。”
几乎同时，江海澜手中的声呐扫描仪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左侧通道约百米处，有三个活动的热源信号。
“体长约三米，形态……不规则。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速度不快，但确实在靠近。”
“准备战斗。”陈刚立刻上前，举起合金盾牌挡在最前方，右手握住了脉冲手枪。
沈清言却抬手制止：“先别急。青萍，你能看清是什么吗？”
青萍凝神观察，破妄镜片边缘的金光流转：“像是……虾？但又不太像……甲壳是灰黑色的，眼睛是红色的，钳子很大……它们在拖着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补充道：“它们身上也有灰雾污染的痕迹，但似乎还保留着基本的‘秩序’——排成一列，动作整齐，像是在巡逻。”
“巡逻的守卫？”王师傅凑过来，“龙宫的虾兵蟹将？但被污染了？”
这个推测很有可能。
《西游记》中，龙宫确有虾兵蟹将守卫。如果龙宫遗迹在灰雾侵蚀下部分保留，那么这些守卫可能也以某种形式“存活”下来，只是被污染扭曲了。
“试试沟通。”琴剑先生建议，“如果它们还保留着基本的秩序意识，或许能交流。”
说着，他再次取出那枚玉质律符，开始用特定的节奏敲击。清脆的玉鸣声在廊道中回荡，形成一圈圈音波，向左通道扩散而去。
音波触及之处，灰黑污迹的蠕动速度明显放缓。而通道深处那三个热源，也停了下来。
有效！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左侧通道深处，传来了尖锐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嘶鸣声！
那声音穿透音波，带着明显的敌意和痛苦。紧接着，三个热源开始加速移动，直冲而来！
“准备迎敌！”陈刚厉喝，盾牌重重顿地，在白玉石板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几秒钟后，那三个“东西”冲出了通道阴影，出现在幽蓝微光下。
青萍的描述基本准确：那是三只巨大的“虾”，体长近三米，甲壳呈灰黑色，表面布满扭曲的纹路；头部两侧各有一只拳头大的红色眼睛，眼中没有瞳孔，只有混乱的光晕；最可怕的是那双巨钳，每只都有半米长，钳口密布锯齿，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但它们又不完全是虾——下半身长着类似人类的双腿，只是覆盖着甲壳；背后还有四对节肢状的附肢，尖端锋利如刀。
“虾兵……但被扭曲成了这样……”郑教授倒吸一口凉气。
三只异变虾兵冲至近前，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发动攻击！最前方那只挥动右钳，狠狠砸向陈刚的盾牌！
“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廊道中炸响！陈刚被震得后退半步，盾牌表面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凹痕。要知道，这面合金盾牌是特制的，能抗住小型鱼雷的冲击！
“力量很大！”陈刚咬牙道，“至少相当于暗劲巅峰的全力一击！”
话音未落，另外两只虾兵已经绕过他，分别扑向青萍和沈清言！
青萍冷哼一声，长剑出鞘！
剑光在幽蓝环境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线——那是智慧之火微焰在剑身上激发的效果。长剑精准地斩在虾兵挥来的巨钳上，没有硬碰硬，而是顺着钳子的关节处一划而过！
“嗤——！”
甲壳被切开的声音！剑锋所过之处，灰黑色的甲壳被淡金色火焰侵蚀，冒出缕缕黑烟！虾兵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巨钳动作明显迟滞。
但青萍也脸色微变——她这一剑用了七分力，竟然没能斩断钳子，只是切开了表层甲壳。这些怪物的防御力强得离谱！
另一边，扑向沈清言的虾兵已经冲到面前。沈清言没有躲闪，而是双手结印，口中诵出二字：
“定！”
言灵之力爆发！
不是直接攻击，而是“概念束缚”——他以言灵之力，暂时“定义”这只虾兵“应当静止”。这是他从“定海”概念中领悟出的衍生应用，虽然效果有限，但在关键时刻能创造机会。
虾兵的动作果然一滞，虽然只有半秒，但足够了。
江海澜抓住时机，举起深海脉冲枪，对准虾兵的头部扣动扳机！
“嗡——！”
一道无形的声波脉冲射出，正中虾兵头部。声波频率经过特殊调校，对灰雾结构有破坏作用。虾兵头部甲壳瞬间出现细密裂纹，红色眼睛中的光晕剧烈闪烁，显然受到了重创。
但三只虾兵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进攻！
“它们不怕死！”琴剑先生一边躲避攻击，一边观察，“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执行命令的本能——守卫龙宫，驱逐入侵者。但命令已经被扭曲成了‘攻击一切活物’。”
“那就让它们彻底‘休息’！”陈刚怒吼一声，盾牌猛然前顶，将一只虾兵撞退三步，同时左手抽出水下切割刃，狠狠刺向虾兵甲壳的缝隙！
切割刃是高周波振动武器，专破坚硬甲壳。刃尖刺入的瞬间，高频振动传递，虾兵体内的组织被搅得粉碎！那虾兵剧烈抽搐几下，终于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青萍也找到了方法：她不再硬攻甲壳，而是专攻关节处。剑光如游龙，在虾兵周身游走，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斩在关节连接处。十几剑后，虾兵的四肢关节全部被破坏，轰然倒地。
最后一只被沈清言定住、被江海澜声波重创的虾兵，也被王师傅用那把小锤子补了最后一击——老焊工没打甲壳，而是瞄准虾兵头部裂纹处，一锤砸下。
“铛！”
裂纹扩大，虾兵终于停止动作。
战斗结束，前后不到三分钟。
但七人都面色凝重。
“这只是最外围的守卫。”沈清言看着地上三具虾兵尸体，它们正在快速“融化”——不是腐烂，而是灰雾实体失去宿主后的自然消散，“越往深处，守卫可能越强。而且……”
他指了指虾兵来的方向：“它们刚才在拖着什么东西。”
众人上前查看。在左侧通道入口处，果然有一堆“东西”：十几块破碎的白玉石板，几根断裂的廊柱，还有一些分辨不出原本模样的金属碎片。虾兵们似乎在搬运这些废墟残骸。
“它们在‘清理’龙宫？”林知夏通过摄像头看到这一幕，分析道，“或者说，在按照某种扭曲的指令，维持龙宫的‘秩序’——即使这种维持本身就是破坏。”
“被污染的神话遗迹……”琴剑先生喃喃道，“就像一个人得了精神病，还在坚持做生病前的工作，但做出来的全是扭曲的结果。”
这个比喻很形象。
沈清言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残骸。突然，他在一块白玉石板碎片上，看到了一行刻字。
虽然石板破碎，字迹残缺，但还能辨认出几个字：
“……海眼异动……镇物需固……王命守……”
“海眼？”沈清言心中一动，“难道指的是灰雾漩涡？镇物……定海神针？”
他立刻将发现告知众人。
“所以龙王可能早在灰雾爆发初期，就意识到了危机，试图加固定海神针的镇压效果。”郑教授推测，“但后来灰雾侵蚀加剧，龙宫失守，龙王自身也被污染……”
“那现在的龙王意志，处于什么状态？”青萍问，“一部分清醒，一部分被控制，还有一部分在抵抗？”
“很可能。”琴剑先生点头，“我们之前听到的两股不同意念，就是证明。而整个龙宫遗迹，可能都处于这种‘分裂’状态——一部分区域还保留着原来的功能，一部分被完全污染，还有一部分在两者之间挣扎。”
这个判断让前路更加复杂。
但至少，他们知道了方向：去藏宝阁，找定海神针，看看那件镇海之宝到底处于什么状态。
七人继续前进，这次选择了左侧通道。
通道比主廊道狭窄，两侧墙壁上不再是盘龙雕刻，而是各种珍宝的浮雕：珍珠、珊瑚、玉石、金器……虽然也被灰雾污染，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华丽。
走了约两百米，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不是宫门那种白玉大门，而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没有雕刻，只有两个圆形的凹槽，凹槽周围刻满了细密的符文。
“藏宝阁的入口。”郑教授辨认出门楣上的古篆，“但需要‘钥匙’。”
“什么钥匙？”王师傅凑近看那两个凹槽，“这形状……像是要放珠子进去？”
“龙宫藏宝阁，按典籍记载，需以‘龙珠’或‘御水令’开启。”琴剑先生回忆道，“但我们两样都没有。”
沈清言上前，伸手触摸青铜门。入手冰凉，门体沉重，显然不是人力能强行打开的。他试着用言灵之力沟通，但门上的符文毫无反应。
“也许……不需要实体钥匙。”青萍突然道，“你们看凹槽周围的符文，排列方式……是不是很像某种音律谱？”
这话提醒了琴剑先生。他立刻取出焦尾琴——缩小版的，只有巴掌大，是专门为深海行动特制的。他将琴放在掌心，手指轻抚琴弦。
没有声音发出——在水下琴弦振动发不出可听声。但琴弦的振动，却通过琴体传导，在周围水中产生了特定的“水波频率”。
琴剑先生尝试了几种不同的指法。当他弹到第三种时，青铜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了微光！
“有效！”江海澜监测到能量波动，“门在与琴音共鸣！”
琴剑先生精神一振，继续弹奏。他弹的是一首寻真派传承的古曲《沧浪吟》，传说此曲模仿海浪起伏，是古代修士与海灵沟通的乐曲。
随着琴音，青铜门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仿佛被依次“点燃”。两个凹槽中，也逐渐凝聚出两团蓝色的光晕——不是实体，而是能量投影。
当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时，两团蓝色光晕突然旋转起来，化作两道水流，在门前交织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图案成型瞬间，青铜门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片更加幽深的空间。
藏宝阁到了。
七人踏入藏宝阁的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直径超过百米。空间的墙壁不是实体，而是由流动的“水幕”构成——那是高度凝聚的水属性能量，呈现出半透明的蓝色。水幕上，悬浮着数以千计的“光球”，每个光球内部，都封存着一件物品：刀剑、盔甲、典籍、玉简、奇石、异草……
这才是真正的龙宫藏宝阁，《西游记》中描述“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的地方！
只是，此刻的景象，与传说相去甚远。
那些水幕已经变得浑浊，蓝色中混杂着灰黑；悬浮的光球大多暗淡无光，表面的封印符文残缺不全；更可怕的是，许多光球内部封存的宝物，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污染迹象：刀剑生锈、盔甲龟裂、典籍字迹模糊、玉简光泽黯淡……
而在球形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根巨大的柱子。
那不是柱子，而是一根铁棒——乌黑的铁身，两头有金色箍纹，虽然静静悬浮，却自有一股镇压四海的威严。
定海神针。
只是，此刻这根神针的状况，比周围那些宝物更加糟糕。
铁身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灰黑色裂纹，裂纹中不时渗出丝丝黑气；两头的金箍光芒暗淡，其中一个甚至出现了缺口；最触目惊心的是，神针的“根部”——连接着空间底部的一处“海眼”——正被浓郁的灰雾缠绕、侵蚀，那些灰雾如同活物的触手，不断试图将神针从海眼中拔出。
而海眼本身，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漩涡状能量口，透过半透明的水幕，能隐约看到漩涡深处连接着外界的灰雾漩涡。这里，就是龙宫遗迹与灰雾漩涡的“直接接口”！
“定海神针在镇压海眼。”沈清言立刻明白了状况，“但灰雾在试图拔除它。一旦神针被拔出或彻底污染，海眼就会完全打开，灰雾将如决堤般涌入现实世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刚握紧武器，“强行取走神针？还是……”
“取不走。”王师傅盯着神针，老焊工的眼睛毒辣，“你们看神针和海眼的连接处——那不是物理连接，是能量融合。神针已经成了海眼的一部分，强行拔出来，可能直接引发能量爆炸。”
“而且神针本身已被污染。”琴剑先生补充道，“就算我们能取走，一根被污染的定海神针，拿出去是镇压灰雾，还是助长灰雾？”
问题陷入了死循环：定海神针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它本身已是问题的一部分。
就在众人沉思时，藏宝阁内，异变再生。
那些悬浮的光球，突然开始不规则地颤动。一些光球表面的封印彻底破碎，内部的宝物掉落出来——
一柄生锈的长剑落入水幕，瞬间被灰雾侵蚀，化作一摊铁锈；
一卷典籍展开，字迹在灰雾中扭曲，变成无法辨认的乱码；
一块玉佩碎裂，碎片中冲出一股黑气，直扑最近的青萍！
“小心！”青萍挥剑斩散黑气，但更多的光球开始破碎！
“藏宝阁的封印在崩溃！”林知夏在通讯频道中急声道，“能量读数极不稳定！你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行动！”
沈清言深吸一口气，文宫内的文明星核加速旋转。
他望向那根被灰雾缠绕的定海神针，望向那个连接着灰雾漩涡的海眼，望向四周不断崩溃的藏宝阁。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们不取走神针。”沈清言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清晰而坚定。
“我们要——”
“现场净化它，加固它，让它继续履行‘定海’的职责！”
“琴剑先生，请您以音律稳住藏宝阁空间，延缓崩溃！”
“青萍、陈刚，清理靠近的污染宝物和黑气，为我们争取时间！”
“江工，监测能量流动，找出海眼最薄弱的环节！”
“郑教授，准备最高规格的‘祭海礼’，我们要以礼沟通神针意志！”
“王师傅……”沈清言看向老焊工，“您跟我来，我们靠近神针，看看这根‘铁家伙’，到底还能不能‘修好’！”
命令下达，七人立刻行动。
深海龙宫，藏宝阁内，一场与时间赛跑的修复工程，就此开始。
而距离智慧之火护盾失效，还有三小时四十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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