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内的狂欢如沸腾的岩浆，漫过大街小巷，而王宫宴会厅内的热闹，则像是被精致琉璃罩住的火焰，奢华中透着压抑的炽热。
厅内最深处，三阶白玉台阶之上，华烨斜倚在鎏金王椅中。
新铸的王冠缀着星辰般的宝石，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与他身上那件乳白色华贵长袍相得益彰。
袍角开叉至膝，露出穿着角斗士凉鞋的脚踝，随性中偏带着君临天下的慵懒。
华烨左手支着脸颊，指节轻叩下颌，右手端着红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目光扫过厅内高谈阔论的贵族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像在欣赏笼中争食的雀鸟。
台阶左侧，苏玛利身着半瑟银甲，肩甲的鹰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双手环胸，站姿如松，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仿佛在筛查混入羊群的狼。
宴会厅外的回廊，拉尔夫·杰森正和鲲鹏低声交谈。
鲲鹏一身半瑟银战甲，手里捏着张兵力调度单，听得连连点头。
见加百列快步走来，两人同时停了话头。鲲鹏朝拉尔夫·杰森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靴底敲击石板的声音透着干练。
“杰森大人。”加百列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庄园传信，夫人让您务必在亥时（22点）前回府。”
“嗯？”拉尔夫·杰森挑眉，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这娘们，还真想把‘夫人’的名头坐实了？”
拉尔夫.杰森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回个信，就说男人议事，女人少掺和。”
“是。”加百列应声退下。
拉尔夫·杰森整了整衣襟，推门步入宴会厅。
目光下意识扫过人群，很快被两个身影吸引——一位有着浅灰色长发；另一位则是酒红色长发，两人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气质截然不同却同样惹眼。
再看与她们交谈的人，拉尔夫·杰森脚步一顿——华韵公主正端着香槟，笑得眉眼弯弯。
这两位，竟是和华韵相熟？
带着疑惑，他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华烨右侧，俯身低声道：“王，已让鲲鹏布置妥当。今夜，便是长老会那些老东西的死期。”
“很好。”华烨啜了口红酒，杯沿轻碰唇角，左手朝苏玛利一扬：“苏左翼，你去盯着。别让鲲鹏那小子掉链子。”
苏玛利闻言躬身，舌尖不自觉舔了舔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属下领命！”
他直起身，与拉尔夫·杰森交换了个眼神。这是属于利刃的默契！
苏玛利随即转身走向阳台，舒展背后的羽翼，银白的翅尖一振，便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夜空。
华烨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那抹酒红色长发上，笑着朝拉尔夫·杰森扬下巴：“你看凯莎那妞，是不是够劲？若宁归你了，如何？”
拉尔夫·杰森一愣，随即也笑了，舌尖轻扫唇角：“都是带刺的玫瑰，驯服起来定有滋味。不过王……”他朝华韵那边努努嘴，“华韵殿下怎么和她们这么熟络？”
“小时候的玩伴罢了。”华烨漫不经心地晃动酒杯：“当年霍夫曼还只是我父王的亲卫。梅洛星老天使王病逝，膝下无嗣，父王念霍夫曼有功，才封他做了领主。说起来，他们还得感激天宫星的恩赐呢。”
拉尔夫·杰森摸着下巴琢磨：“这么说，天宫星才是正统，八王后裔不过是分支？那他们瞎反对什么？利益被触动了？”
“呵，算你聪明。”华烨指尖轻敲王椅扶手，眼底寒光乍现：“共和秩序下，他们只需上交三成收益，就能当甩手掌柜享清福。可我偏不——天使之王，只能有一个！杰森，你说对吗？”
“那是自然。”拉尔夫·杰森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真切：“若不是王提携，我现在还是个在竞技场里的奴隶。”
“哎，这话就见外了。”华烨摆摆手，眼中难得带了点暖意：“我不过是识货的伯乐。就算没有我，你这匹千里马，迟早也能踏破天地。”
“谢王赞誉。”拉尔夫·杰森直起身，请示道：“要不，我去趟梅洛星，把霍夫曼那老家伙拎来见您？”
“不必。”华烨朝凯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容意味深长：“先从她下手，更有意思。”
“是。”拉尔夫·杰森的目光落在若宁身上。
若宁穿着露肩银色长裙，酒红色长发垂在肩头，侧脸线条冷硬如刀。他舌尖又舔了舔嘴唇，像盯上猎物的狼。
此时，护在凯莎身侧的若宁忽然打了个寒噤，手臂上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猛地环顾四周，正好对上拉尔夫·杰森的视线。
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天使正朝她挥手，笑容痞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看得若宁心头一紧。
若宁慌忙收回目光，拽了拽凯莎的胳膊。刚和华韵道别、目送她离开的凯莎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凯莎殿下，我们被盯上了！”若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意：“典礼已经应付过了，咱们快回驿馆吧！那个‘血腥屠夫’，他盯上我们了！”
凯莎皱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台阶上，华烨与拉尔夫·杰森正朝她举杯，两人嘴角的笑容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像在打量笼中的猎物。
“走！”凯莎当机立断，拉着若宁的手便朝殿外走，步伐急促。
“呦，小绵羊怕了？”华烨看着她们仓促离去的背影，低笑出声。
“王，都怪你笑得太凶。”
“嗯？你刚才舔嘴唇的样子，”华烨斜睨他，“怎么，想把两个都拿下？”
“属下可没这胆子。”拉尔夫·杰森挤眉弄眼：“要不，我去打晕了，都给王您带回来？”
“没劲。”华烨晃着酒杯，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就得看小绵羊慌慌张张地逃，大灰狼再慢悠悠追上去……这才叫刺激，懂吗？”
拉尔夫·杰森故意板起脸：“王，您这是病了，得让女天使护士给您扎几针治治。”
“哈哈哈！”华烨朗声大笑，指节敲了敲他的胳膊：“你小子，总能想出些新鲜花样。”
拉尔夫·杰森朝他挤了挤眼，两人相视而笑。
水晶灯的光芒落在他们脸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像两只蛰伏在盛宴背后的猛兽，正等着夜色降临，好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捕猎。
厅内的乐曲依旧悠扬，贵族们的谈笑仍在继续，可谁也没察觉，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酒香里，早已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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