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窗帘半掩,阳光在地板上切出一块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这是她“配合调查”的第二天。
按照计划,今早八点省纪委信访室确实收到了一封关于她的实名举报信——举报人正是王建军。信里列举了三条“问题”:一是违规接触案件当事人,二是利用职权干预企业经营,三是家庭成员接受“变相贿赂”。
九点的常委会上,经过“激烈讨论”,决定让苏清越暂时回避正在查办的系列案件,配合组织调查。现在,她名义上是在廉政教育基地“学习反思”,实际是在这里遥控指挥专案组行动。
“苏书记,刚收到的消息。”专案组联络员小刘推门进来,压低声音,“监控显示,王建军在常委会结束后,立即去了正言律师事务所。半小时后,李正明离开律所,去了省高院。”
苏清越抬起头:“刘明辉呢?”
“在办公室,没有异常。但技术组截获了他的一条加密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
苏清越的心突然一紧。按照原计划,对手应该在看到她“被调查”后放松警惕,开始抓紧转移资产和销毁证据。但“行动”这个词,听起来更像是主动出击。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维的加密号码。
“清越,”周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苏清越能听出那平静下的紧张,“安安的幼儿园老师刚才打电话,说安安被接走了。”
苏清越握紧了手机:“被谁?”
“老师说,是一个自称‘舅舅’的男人,拿着你的工作证和委托书。工作证上有照片,确实是你的证件,委托书上有你的签名——模仿得很像。”
“不可能。”苏清越的声音很冷,“我的工作证在办公室抽屉里。委托书我从来没有签过。”
“我知道。”周维说,“我马上去幼儿园。你先别急,可能是……”
他的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很轻,是幼儿园老师带着哭腔的声音:“周、周先生,那个人还留了一个东西……一个手机,说必须交给苏书记本人。”
苏清越猛地站起来:“周维,立刻报警!通知特警队!安安有危险!”
“我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到幼儿园。”
“不,直接去调取周边所有监控!他们带走安安不会走太远!”苏清越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车牌号!让老师回忆车牌号!车型!任何特征!”
“苏书记……”电话那头的老师突然说,“那个手机……它响了。”
苏清越的心脏几乎停跳。
“接。”她说,“开免提。”
短暂的电流声后,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传来:
“苏副书记,上午好。你女儿很可爱,正坐在我旁边吃棒棒糖呢。”
背景音里,传来安安细小的啜泣声:“我要妈妈……”
苏清越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你想要什么?”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很简单。”电子音说,“今天下午三点前,释放李正明律师——他现在应该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吧?还有,撤销对刘明辉法官的所有调查。公开道歉,承认是你诬告陷害。”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每过一小时,我会寄给你女儿身体的一部分。从手指开始。”电子音顿了顿,“哦对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追踪这个电话。没关系,这是一次性加密手机,打完就报废。而且我们在移动中,你抓不到。”
电话被挂断了。
苏清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阳光照在她脸上,却驱不散那层冰冷的寒意。
小刘站在门口,脸色惨白:“苏书记,我、我马上通知……”
“不。”苏清越睁开眼睛,眼神像淬过冰的刀,“通知专案组,按原计划继续监控所有目标。这件事,暂时保密。”
“可是安安她……”
“我知道。”苏清越打断他,声音冷得可怕,“正因为他们对我下手,说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是最后疯狂,也是最大破绽。”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绝密号码。
“启动‘护苗’预案。”她说,“目标:我女儿苏安。最后已知位置:东州市蓝天幼儿园。时间:今天上午10:30前后。”
电话那头传来简洁的回应:“明白。卫星监控已启动,全市天网系统最高权限开启。预计三分钟内锁定目标车辆。”
苏清越挂断电话,对小刘说:“通知周维,让他去市公安指挥中心。我要那里的最高指挥权限。”
“是!”
五分钟后,苏清越坐进一辆黑色轿车,驶向市公安局。车上,她接到了卫星监控组的报告:
“目标车辆为银色面包车,无牌照。10:31离开幼儿园,沿中山路向西行驶。10:37进入老城区后失去信号——该区域监控盲区较多。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显示,车辆可能进入了老机械厂废弃厂区。”
老机械厂。占地两百多亩的废弃工业园区,里面厂房林立,通道复杂,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通知特警队,包围厂区,但不要进入。”苏清越命令道,“我要先确定安安的具体位置。”
时间:上午11:20
地点:市公安局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老机械厂的卫星地图和三维建模。二十几个红点代表特警队员已经抵达指定位置,将整个厂区团团围住。
周维站在指挥台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身旁是市公安局局长和特警支队长。
苏清越走进指挥中心时,所有人都看向她。她的脸色苍白,但步伐稳健,眼神冷静得可怕。
“情况。”她只说了一个词。
特警支队长汇报道:“厂区共有十七栋主要建筑,总面积约八万平方米。地下还有防空洞和管道系统。我们调取了周边所有民用监控,确认目标车辆确实进入了3号门。但目前无法确定具体在哪栋建筑里。”
“热成像扫描呢?”
“做了,但效果不好。”技术人员切换画面,“很多厂房里有废弃机器,产生热源干扰。而且对方可能用了隔热材料遮蔽。”
苏清越走到大屏幕前,仔细研究厂区的布局图。她的手指在一栋标注为“铸造车间”的建筑上停住:“这里。地下有大型熔炼炉和管道系统,结构最复杂,也最容易防守。”
“为什么是这里?”周维问。
“因为对方不是普通绑匪。”苏清越的声音很冷,“他们知道我们会动用一切手段搜救。所以必须选一个既能藏匿,又有谈判筹码的地方。”
她转向技术人员:“调出这栋建筑的设计图纸。我要知道每一个出入口、通风管道、地下通道。”
图纸很快显示在屏幕上。铸造车间地下确实有复杂的管道系统,连接着整个厂区的排水和通风网络。
“他们不会所有人都在地下。”苏清越分析道,“一定有人在地面警戒,有人在地下看守。人质应该在地下——那里最难强攻。”
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变声器的声音:
“苏副书记,时间不多了。现在是11:30,距离三点还有三个半小时。你的人已经把厂区包围了吧?很专业,可惜没用。”
“我要听我女儿的声音。”苏清越说。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安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妈妈……我害怕……他们说不听话就把我关在黑屋子里……”
“安安不怕。”苏清越的声音瞬间温柔下来,“妈妈在,妈妈一定会救你出来。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激怒他们,要听话,知道吗?”
“嗯……妈妈你快来……”
电话被夺走了。
“听到了?她还活着,暂时安全。”变声器说,“现在,释放李正明。我知道他一个小时前被你们的人带走了。放了他,我们会让你女儿少受点苦。”
苏清越看了一眼周维。周维点点头——李正明确实在一个小时前被秘密控制,正在接受询问。对手的反应速度比她预想的还快。
“我需要时间走程序。”苏清越说。
“你只有三小时。”电话挂断。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苏清越。
“局长,”她开口,“我需要一支最精锐的突击队。人数不要多,六个人足够。要擅长室内近战、cqb(室内近距离战斗)、人质营救。”
“已经准备好了。”特警支队长说,“但苏书记,强攻风险太大。对方既然敢这么做,一定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而且地下环境复杂,我们……”
“我不强攻。”苏清越说,“我要谈判。”
周维猛地看向她:“清越,他们不会真谈判的!这是陷阱!”
“我知道。”苏清越走到电子地图前,手指划过铸造车间的通风管道系统,“所以他们谈判的时候,突击队从这里进去。”
她指着一条标注为“废气排放管道”的路线:“这条管道直径八十厘米,直通地下熔炼炉操作间。从设计图看,操作间应该是最有可能关押人质的地方——有独立空间,又连接其他通道。”
“但这条管道废弃多年,可能坍塌,可能有毒气残留……”支队长说。
“所以需要专业的设备和人员。”苏清越看向他,“你的突击队里,有攀岩和洞穴救援经验的人吗?”
支队长犹豫了一下:“有。但让他们从这种管道下去……几乎是送死。”
“所以我去。”苏清越说。
“什么?!”周维和支队长同时出声。
“我受过专业训练,三年前参加过省里组织的反恐演练,成绩是优秀。”苏清越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我体型小,更容易通过狭窄管道。最重要的是——”
她看着屏幕上的厂区地图,眼神坚定:“我是她妈妈。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她前面。”
“不行!”周维抓住她的手腕,“清越,你胸口有伤!那种管道里缺氧、可能有毒、还有坍塌风险!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苏清越看着他,眼神里有恳求,也有不容动摇的决心,“周维,如果今天是你的母亲被绑架,你会让特警队去救,还是自己去?”
周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下去。”苏清越转向支队长,“我需要一个搭档。一个既能保护我,又能在我出意外时继续完成任务的人。”
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特警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年轻女警走进来,立正敬礼:
“报告!特警支队女子突击队队长,林雪,请求执行任务!”
苏清越看着她。林雪,28岁,全省特警大比武综合成绩第一名,擅长狙击、格斗、爆破,曾参与七次人质营救行动,全部成功。
更重要的是——她是小陈的姐姐。她们的父亲,那位牺牲的老纪检干部,是苏清越刚参加工作时最敬重的师父。
“林雪,”苏清越说,“你知道这个任务的风险吗?”
“知道。”林雪的声音干脆利落,“但我更知道,如果不救出那个孩子,我父亲在天之灵不会原谅我。”
苏清越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准备装备。三十分钟后出发。”
时间:中午12:40
地点:老机械厂区外围,临时指挥部
苏清越已经换上了特警的黑色作战服,外面套着防弹背心。林雪正在帮她检查装备:微型氧气瓶、头戴式夜视仪、无线通讯器、便携式生命检测仪……
“管道内部可能有沼气积聚,所以我们要带氧气。”林雪一边检查一边说,“夜视仪必须一直开着,里面没有光源。通讯器在金属管道里信号会衰减,所以每隔三十米要放置一个信号中继器。”
“明白。”苏清越点头。她的动作有些僵硬——胸口的伤在防弹背心的压迫下疼得厉害。
林雪注意到了:“苏书记,你的伤……”
“没事。”苏清越打断她,“继续说。”
“管道总长度约一百二十米,倾斜角度三十度。我们到达底部后,会进入一个废弃的过滤室。从那里到熔炼炉操作间,还有大约二十米的距离,需要经过一段开放式走廊。”
她调出建筑内部的模拟图:“这是最大的风险点。如果对方有人在走廊警戒,我们就会暴露。”
“有备选路线吗?”
“有。”林雪指向另一条路线,“过滤室侧面有个检修通道,直通操作间的配电柜后面。但通道更窄,只有六十厘米直径,而且有积水。”
“走这条。”苏清越毫不犹豫。
周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技术组刚刚分析了绑匪的电话录音。那个变声器……我们找到了原始声音的特征点。”
他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变声效果被剥离后,露出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放了他,我们会让你女儿少受点苦。”
苏清越瞳孔一缩:“这是……王建军的声音。”
“确定。声纹比对吻合度98.7%。”周维的脸色很难看,“他在厂区里。亲自参与了绑架。”
内鬼亲自下场。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突击队其他成员呢?”苏清越问。
“已经就位。”林雪指着屏幕上的四个蓝点,“他们会在我们进入管道后,从地面三个方向同时佯攻,吸引注意力。另外,谈判专家已经准备就绪,两点整开始与绑匪通话——那时我们应该已经接近目标位置了。”
苏清越看了一眼时间:12:45。
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她走到指挥车的角落,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绝密号码。
“是我。”她说,“如果这次行动失败……请确保后续调查继续进行。所有证据和线索,我已经委托周维同志保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苏清越同志,你必须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我尽力。”
挂断电话,周维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吊坠。
“这是我妈的信物。”周维说,“她信基督,说这个能保平安。我从来不信……但现在,我希望它是真的。”
苏清越接过吊坠,握在手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周维,”她看着他,“如果我没回来……”
“别说这种话。”周维的声音哽咽了,“你必须回来。安安在等你,我在等你。我们一家三口……还没一起去过迪士尼呢。”
苏清越的眼前突然模糊了。她想起三年前,安安四岁生日那天,她答应女儿:“等妈妈办完这个案子,就带你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
然后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一个危险接一个危险。承诺一直没能兑现。
“好。”她擦掉眼泪,“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
林雪走过来:“苏书记,时间到了。”
苏清越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厂区地图,然后戴上头盔,打开了夜视仪。
绿色的视野里,世界变得陌生而诡异。
“行动。”她说。
下午一点整,她和林雪钻进了那条黑暗的废气排放管道。
管道内部比想象的还要糟糕。铁壁锈蚀严重,手摸上去会刮下一层红褐色的铁屑。空气污浊,即使戴着氧气面罩,也能闻到浓重的霉味和化学制剂残留的气味。
她们像两只蠕虫,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匍匐前进。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苏清越胸口的伤开始剧烈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割。
“苏书记,你心率很快。”林雪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需要休息吗?”
“不……继续。”苏清越咬牙坚持。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亮光——是管道尽头。透过锈蚀的缝隙,能看到下面是一个昏暗的空间。
林雪先下去,然后接应苏清越。两人落地时悄无声息,蹲在阴影里观察环境。
这里是过滤室,堆满了废弃的滤网和机器零件。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锈死的铁门。
“走这边。”林雪找到了那个检修通道的入口——一个直径只有六十厘米的圆形洞口,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滴水声。
苏清越深吸一口气,再次钻了进去。
这条通道更加狭窄,她的肩膀几乎蹭着两侧的管壁前进。积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黑暗中,只有头盔上的灯光在晃动,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通讯器里传来地面指挥的声音:“谈判专家已开始通话。绑匪情绪激动,要求立刻释放李正明。他们在拖延时间……”
苏清越看了一眼生命检测仪——上面显示,前方十五米处,有两个生命信号。
一个很微弱,一个很强劲。
是安安和看守她的人。
她们爬得更快了。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了微弱的亮光。林雪示意苏清越停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慢慢探出洞口。
画面传到两人的头盔显示器上。
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顶上挂着几盏昏暗的白炽灯。房间中央,安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眼睛哭得红肿。
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王建军。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烦躁地踱步。
“就他一个人?”苏清越压低声音。
“不。”林雪把摄像头转向房间角落的阴影里,“那里还有一个。在抽烟。”
阴影里,确实有香烟的火光一闪一闪。
两个绑匪,一个孩子。
苏清越的大脑飞速计算着。从她们的位置到房间,大约五米距离。中间没有掩体。如果强冲,对方有足够时间伤害安安。
“林雪,”她说,“我出去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控制角落那个。”
“太危险了!他会开枪的!”
“他不会立刻开枪。”苏清越摘下头盔,解下防弹背心,只穿着里面的黑色紧身衣,“他要留着我当筹码。”
她把通讯器调到公共频道,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洞口爬了出去。
“王建军。”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王建军猛地转身,枪口瞬间对准了她。阴影里的那个人也站了起来,手里赫然是一把霰弹枪。
“苏……苏清越?!”王建军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狰狞,“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放了安安。”苏清越一步一步走向他,脚步很稳,“你想要什么,冲我来。”
“站住!再走一步我开枪了!”
苏清越停住脚步,距离他还有三米。这个距离,如果他开枪,她必死无疑。
“王建军,你是纪检干部。”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你知道绑架、伤害未成年人,是什么罪吗?”
“少跟我讲这些!”王建军嘶吼道,“都是你逼的!是你非要查!非要赶尽杀绝!”
“我查的是违法犯罪,不是针对任何人。”苏清越盯着他的眼睛,“但现在,你正在把自己送上绝路。放下枪,放了孩子,你还有机会。”
“机会?”王建军笑了,笑声疯狂,“李正明已经被你们抓了!刘明辉也快了!我还有机会?别骗我了!”
他举枪对准安安:“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打死她!”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那个人突然闷哼一声,软软倒了下去——林雪从阴影里扑出,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他颈动脉上。
王建军下意识地转头。
就这一瞬间,苏清越扑了上去。
她的动作快得像猎豹,完全不像一个胸有重伤的人。左手抓住王建军持枪的手腕往上抬,右手手肘狠狠撞向他的咽喉。
“砰!”
枪响了,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灰尘簌簌落下。
但苏清越没有停。她继续攻击,膝盖撞向王建军的腹部,在他弯腰时夺过了手枪,同时一脚踢在他膝盖后侧。
王建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苏清越用枪指着他的头:“别动。”
然后她转身,冲到安安身边,撕开她嘴上的胶带,解开绳索。
“妈妈!”安安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不怕不怕,妈妈在……”苏清越紧紧抱住女儿,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但危险还没结束。
通讯器里传来地面指挥的紧急呼叫:“苏书记!快撤离!热成像显示有四个不明身份人员正从地下通道接近你们的位置!他们手里有重武器!”
苏清越脸色一变。
还有埋伏。
她抱起安安,对林雪喊道:“带王建军!我们从原路撤!”
“不行!管道太慢,会被追上!”
“那怎么办?”
林雪冲到房间另一侧,拉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这边!设计图显示这里通向上层车间!”
她们冲出门,进入一条黑暗的走廊。身后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站住!”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火星。
苏清越抱着安安拼命奔跑。胸口疼得几乎要裂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她不能停。
前方出现了亮光——是一个向上的楼梯。
她们冲上楼梯,推开一扇铁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这里是铸造车间的二楼平台。下方,特警队员已经冲进厂区,正在与赶来的绑匪同伙交火。
枪声大作。
“趴下!”林雪把苏清越和安安按倒在地。
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
苏清越紧紧护着女儿,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她。她能听到安安在颤抖,能听到外面激烈的枪战,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但她的手很稳。手里的枪指着楼梯口,等待着可能冲上来的敌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停歇。
通讯器里传来声音:“苏书记,目标已全部控制。安全了。”
苏清越抬起头,看到特警队员正在清理现场。地上躺着几个人,有的在呻吟,有的已经不动了。
周维冲上平台,看到她们,脸色煞白地跑过来。
“安安!清越!”他跪下来,检查女儿,又检查妻子,“你们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安安扑进爸爸怀里,哭得说不出话。
苏清越想站起来,但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清越!”周维抱住她,才发现她背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在刚才的奔跑中,她的伤口崩裂了。
但她还紧紧握着那把枪,眼睛盯着被特警押走的王建军。
那个曾经穿着纪检干部制服,站在国旗下宣誓的男人,此刻戴着手铐,满脸绝望。
“周维……”苏清越的声音很轻,“告诉专案组……可以收网了。”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世界陷入黑暗。
但这一次,她知道,黑暗之后,会是黎明。
厂区外,警笛声长鸣。这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以安安获救、绑匪落网告终。
而更大的风暴,即将全面展开。
喜欢别叫她苏书记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别叫她苏书记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