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文档,光标在最后一行闪烁。
“规则不是用来打破的,是用来守住的。”
这句话刚打完,手指还停在回车键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群弹出一条新消息,是那个叫“我们还能撑多久”的匿名群。有人发了张截图,是赵峰上周在部门群里发的加班通知,下面一堆人回复“收到”,没人说话。
我点进群成员列表,三十七个人,全是公司内部账号。翻了翻聊天记录,最早的一条是半年前:“又熬到凌晨两点,头发快掉光了。”后面跟着好几个哭脸表情。最近一条是昨天晚上十一点:“今天孩子发烧,我说要请假,他回我‘项目比孩子重要’。”
没人接话。
我退出群聊,用自己的账号重新申请加入。验证通过后,我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今晚七点,会议室,聊聊我们到底在忍什么?”
发送。
没人回。
我把电脑合上,起身去茶水间倒水。路过林晓工位时,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你看到了吧?”我停下脚步。
她顿了一下,“看到什么?”
“那个群。”
她没说话,只是把桌角一张便签纸往里推了推,像是怕被人看见。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说?”我问。
她咬了下嘴唇,“说了也没用。谁敢实名?”
“所以就一直忍?”
“不是忍,是没办法。”她声音压得很低,“以前也有人提过,后来调岗的调岗,离职的离职。现在大家宁愿装没事。”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七点二十分,我推开会议室门。灯已经开了,长桌空着,投影仪黑着。我走过去打开设备,把一段录音导入U盘,插进接口。
七点整,门被推开一条缝。
林晓探头进来,见只有我一个人,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来,在离我最近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呢?”她问。
“没来。”
她低头看表,“才七点,可能……还没下班?”
“他们在等别人先动。”我说,“只要没人带头,就可以继续当受害者。”
她没说话。
七点十五,手机微信群弹出提示。有人发了个咖啡表情,然后是“临时有事”“家里催吃饭”“明天再说吧”。
一个都没来。
我站起身,走到投影仪前,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
是赵峰的声音。
“干不好就滚,别在这儿浪费公司资源!”
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冲。背景能听出是晨会,有人咳嗽,椅子挪动。这是上个月的事,当时他在骂一个实习生,说报告写得太烂,不如回家种地。
林晓猛地抬头,眼神变了。
录音继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怎么说我?我管你们加班到几点,那是你们效率低!公司付钱是买结果,不是买时间!”
我按了暂停。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你们怕的不是他发火。”我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是之后的日子难熬。被穿小鞋,被边缘化,被说不合群。可现在连听一听真相都不敢,还谈什么改变?”
林晓低声问:“他们……真的会听吗?”
“至少你来了。”
她手指捏着笔记本边缘,指节有点发白。
“我不是指望一次会议就能让所有人醒过来。”我说,“但只要有一个愿意开始想,就不算输。”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她。
《高校工作联盟·草案》。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抬头,“这个……真能有用?”
“不知道。”我说,“但总得有人试。赵峰能靠吓唬人管这么久,就是因为没人站出来。现在轮到我们了。”
她盯着标题看了很久,手指慢慢抚平纸张的折角。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们同时转头。
门把手动了一下,但没开。
几秒后,脚步声远了。
林晓松了口气,手还在纸上。
“你怕吗?”我问。
她点头,“怕。”
“我也怕。”我说,“但更怕的是,有一天我也变成他们那样——明明知道不对,却闭嘴装傻。”
她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声音轻但清楚,“忙和有效是两回事。可从来没人说。”
“现在说了。”
她把文件折好,放进抽屉,锁上。
“明天我还能来找你问问题吗?”
“随时。”
她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下,“苏总。”
“嗯?”
“谢谢你……没让我们一直这么憋着。”
门关上。
我坐回原位,打开电脑。
文档还在。
光标在最后一行闪着。
我删掉那句话,重新打了一行:
“沉默不是安全,是共谋。”
保存。
抬头看墙上的钟,七点四十三分。
办公室外走廊的灯一排排灭了。
我的屏幕还亮着。
窗外大楼的轮廓渐渐模糊,玻璃映出我坐着的身影。
手机震动。
微信群有人回了。
一个红色感叹号。
系统提示:该群已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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