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穿刺。
林天猛地从沉睡中惊醒，下意识地运转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无极帝元，准备将这股敢于侵袭帝魂的“邪祟”碾为齑粉。
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
帝元沉寂如死水，神念晦暗不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以及一股汹涌灌入脑海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杂乱而卑微的记忆碎片。
“地球……华夏……江城……”
“林天……二十三岁……应届毕业生……”
“父母早亡……家境贫寒……性格内向……求职碰壁……”
“女友……不，前女友……张萌萌……攀附富二代……昨日刚被当众羞辱并分手……”
“借酒消愁……酒精中毒？”
无数信息流如同奔腾的江河，冲刷着林天那属于“无极大帝”的本源意识。他，玄天界屹立巅峰万载，俯瞰众生轮回的无上存在，竟在一个低级物质位面的、一个刚因情伤而魂飞魄散的卑微凡人身上……重生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林天，或者说，无极大帝的意识占据了绝对主导。他那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帝心，瞬间平复了所有波澜。
“有趣。”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低语道：“本帝追寻超脱之路，欲体验诸天万界生灵之情感，以求突破最终瓶颈，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降临此界。”
他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狭小房间，墙壁斑驳，家具陈旧，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和酒精混合的酸馊气味。这与他在玄天界的无极天宫，简直是云泥之别。
“灵气……稀薄到令人发指，近乎绝灵之地。”林天微微蹙眉，感应着天地环境。“在此等世界，莫说修行，便是维持一缕最低阶的练气修士的真元不散，都千难万难。”
他尝试内视，那足以崩碎星辰的帝境修为已然无踪，但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他那历经千锤百炼的帝魂本源，虽万不存一，却依旧坚韧无比，与此具肉身初步融合。这意味着，他拥有着这个星球上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灵魂强度、知识储备以及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
“肉身凡胎，脆弱不堪。”林天活动了一下这具陌生的身体，感到一阵酸软无力。“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体验生活，便从这最底层开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继承了原主的部分情感和人际关系。对于那个嫌贫爱富的前女友张萌萌，以及那个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赵强，林天（大帝意识）心中并无多少恨意，只有一丝属于原主的残念，以及一种俯瞰蝼蚁争斗般的漠然。
“罢了，既占了你的身躯，了却你残留的因果，便算是本帝付与你的报酬。”林天心中淡然道。
他起身，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前。镜中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约莫二十出头，五官清秀，但长期营养不良和熬夜导致面色苍白，眼神黯淡，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颓丧之气。
“皮囊尚可，只是精气神衰败至极。”林天微微摇头。他心念一动，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帝魂之力缓缓流转，开始潜移默化地滋养、改造这具肉身。虽然无法立刻拥有移山倒海之力，但让这具身体恢复健康，乃至远超常人，却并非难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林天！林天！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开门，交房租了！都逾期三天了！”
记忆涌现，是这栋破旧公寓的包租婆，王阿姨。一个典型的市井小民，刻薄、嗓门大，但对原主这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偶尔也会嘴硬心软地宽限几日。
林天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平静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微胖、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王阿姨。”林天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与原主截然不同的沉稳。
王阿姨被林天这声平静的称呼弄得一愣。往常这小子见到她，要么是唯唯诺诺，要么是醉醺醺的狼狈样，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眼神似乎清亮了许多？
她甩开这奇怪的念头，板着脸道：“别叫我阿姨，叫姨也没用！房租，一千二，今天必须交！不然就收拾东西滚蛋！”
若是原主，此刻必定是面红耳赤，窘迫不堪地哀求宽限。但林天只是淡淡一笑，道：“好，稍等。”
他转身回屋，从原主那个干瘪的钱包里，数出仅剩的十二张百元大钞。这是原主准备用来找工作面试的最后一点积蓄。
将钱递过去，林天语气依旧平淡：“您点一下。”
王阿姨接过钱，熟练地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脸色稍霁，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算你识相！年纪轻轻，少喝点马尿，找个正经工作比什么都强！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若是以前，这种说教只会让原主更加自卑。但林天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他点了点头，道：“谢谢阿姨提醒，我会的。”
这份超乎年龄的从容，让王阿姨再次感到诧异。她狐疑地打量了林天几眼，最终没再说什么，嘟囔着“知道就好”，转身扭着腰走了。
关上门，林天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钱财……倒是此界安身立命的基本之物。看来，体验生活的第一步，是得先解决这‘贫穷’的困境。”
对他而言，获取世俗的财富，简直比呼吸还要简单。哪怕此地灵气稀薄，他也有无数种方法点石成金，或者凭借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轻松敛财。
但，那样就失去了“体验”的意义，也与他想要保持的“低调”相悖。
“需寻一合乎此界规则，又不过于引人注目的方式。”林天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桌上一张原主用来记录招聘信息的废纸，上面有一个地址被原主用笔狠狠划掉又圈起——“江城古玩文化街”。
记忆浮现，原主曾想去那里碰运气，看能不能淘到点宝贝翻身，结果自然是被现实狠狠教育了一番。
“古玩？”林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倒是条路子。凭借本帝的眼力，辨识此界凡物年代真伪，如同观掌纹一般清晰。”
他决定就去那里看看。并非为了捡漏暴富，而是将其作为观察此界文明、融入此界生活的一个切入点。顺便，解决一下最基本的生计问题。
他去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眼神已然变得深邃、平和的自己，轻声道：
“从今日起，我便是林天。玄天界的无极大帝已成过往，地球的凡人林天，当有一番新的体验。”
“低调，并非懦弱。只是站得足够高，便懒得与脚下的尘埃计较。但若尘埃不识趣，非要迷了眼的……”
林天嘴角那抹弧度愈发清晰，带着一丝亘古的漠然与戏谑。
“拍掉便是。”
他换上一身相对干净整洁的衣服，虽然廉价，但在他那无形中散发出的沉稳气度衬托下，竟也显得不那么寒酸了。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林天步入了江城初夏略显喧嚣的晨光之中。一场属于都市大帝的“平凡”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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