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并没有直接回神威空间。
他坐在一处悬崖边，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刚才和弥彦、长门的切磋，比他预想的更尽兴。
那两个少年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尤其是长门，对轮回眼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达到他前世记忆中的高度。
但越是看到他们的成长，羽心里那点不安就越是清晰。
他知道未来的走向。
知道弥彦会为了保护同伴而死，知道长门会被仇恨吞噬，变成那个偏执的“佩恩”，知道小南最终会为了守护仅存的回忆，死在带土手里。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收他们为徒，教他们忍术，甚至把他们藏在雨之国隐秘的地下躲避战乱，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想改变命运吗？
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能撕裂空间，能操控各种忍术，甚至能轻易夺走别人的生命。
但他真的有能力扭转既定的未来吗？
“羽哥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羽回头，看见小南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布包，显然是找了他很久。
“你怎么来了？”羽皱眉，“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小南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是羽哥哥的分身，放我出来的“我、我做了点心，想给羽哥哥送来……”她把布包递过来，
羽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的烦躁突然散了大半。
他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歪歪扭扭的米糕，还带着点焦糊的痕迹显然是第一次做。
“味道……可能不太好。”小南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羽拿起一块米糕放进嘴里，有点硬，甜味也有点重，但带着一股淡淡的米香。
他嚼了嚼，认真地说：“很好吃。”
小南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真的？”
“嗯，”羽点头，又拿起一块递给她，“你也吃。”
小南咬了一小口，脸颊慢慢鼓起来，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
阳光落在她脸上，把那层淡淡的绒毛都染成了金色。
羽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那点不安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改变命运或许很难，但至少现在，他能让他们好好活着。
能看着弥彦意气风发地喊着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看着长门眼里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看着小南每天笑着等他回家。
这就够了。
“吃完点心，我送你回去。”
羽站起身。
“不要，”小南摇摇头，拉着他的衣角，“我想和羽哥哥待一会儿。”
羽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坐在悬崖边，谁都没有说话。风声、鸟鸣、远处溪流的潺潺声，构成了一幅宁静的画卷。
小南偶尔偷偷看他一眼，见他没注意，就会偷偷笑一下，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脚下的风景。
羽其实都看在眼里。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时光，安静得让人不想打破。
回到神威空间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小南说要亲自下厨做晚饭，羽便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她踮着脚够橱柜里的调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切菜时小心翼翼的，生怕切到手；开火时被突然窜起的火苗吓了一跳，却还是倔强地握着锅铲……。
羽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就是他穿越而来的意义。
“羽哥哥！吃饭了！”小南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小花猫。
“好。”羽走过去，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面粉。
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脸颊又红了起来，低下头小声说：“快吃吧，菜要凉了。”
晚饭很简单，两菜一汤，味道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小南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羽，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揉碎的星光。
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小南“嗯”了一声，乖乖把青菜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眼睛却还黏在他脸上。
等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小声问：“羽哥哥，今天和弥彦他们切磋，累不累？”
“还好。”羽舀了勺汤，“他们进步很快，比我预想中要棘手。”
“那……他们有伤到你吗？”小南的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
羽失笑：“你觉得他们现在能伤到我？”
小南被问得一噎，随即低下头，指尖在筷子上划着圈：“我就是……担心嘛。”
她的担心直白又笨拙，像只护食的小兽，明明自己没什么力量，却总想把在意的人护在身后。
羽心里软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没事。
倒是你，今天偷偷跑出去找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提到这个，小南立刻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在辩解：“我没有偷偷跑！我就是……就是觉得你会在那里。”
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而且神威空间的入口只有羽哥哥能打开，我跟着你走，不会丢的。”
原来她一直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羽想起白天在悬崖边的时光，那时她大概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着自己独自坐着吧。
他心里涌上些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暖意。
“以后不许这样了。”
羽的语气放软了些，“外面不比神威空间，到处都是战乱，万一走散了……”
“我不会走散的！”小南急忙打断他，眼里蒙上了层水汽，“我会一直跟着羽哥哥，绝不会丢的。”
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像是被“走散”两个字吓到了。
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样子那时她缩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那些雨忍，眼里满是警惕和不安。
第二次忍界大战过去了这么久虽然安稳了许多，但战乱留下的阴影，大概还藏在她心底。
“好，不会走散的。”
羽放柔了语气，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以后想跟着我，就跟我说一声，别自己偷偷跑，知道吗？”
小南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然后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羽哥哥，你不要像那些平民一样丢弃他们的孩子，丢弃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孩子气的恳求。
羽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会的。”
他没有说“我保证”，但这两个字，却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坚定。
晚饭过后，小南主动收拾碗筷，羽便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翻看白天和弥彦、长门切磋时记下的笔记。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两人的优点和不足：弥彦的体术爆发力有余，但步法不够稳健，遇到持久战容易脱力。
长门对轮回眼的运用越来越熟练，查克拉控制也精准了许多，可近身防御仍是短板……
“羽哥哥，在看什么？”小南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
“在想明天怎么‘收拾’他们两个。”羽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笔记。
小南凑过来看了两眼，皱了皱鼻子：“他们又要被你欺负了。”
“这叫历练。”
羽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以为变强是靠什么？光靠练术式可不够，实战里才能看出真正的问题。”
小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捧着热茶小口喝着。
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让那张本就清秀的小脸多了几分柔和。
“羽哥哥，”她突然开口，“你说……我们以后能一直住在这里吗？”
神威空间里没有战乱，没有饥饿，有干净的房子，有充足的食物，还有她最在意的羽哥哥。
对小南来说，这里就是她和羽哥哥的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羽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问题需要更贴合现实的答案。
神威空间作为他和小南的家，永远都会是最安稳的港湾，但他们不可能永远把弥彦和长门护在羽翼下。
弥彦心怀大志，迟早要走出地下居所去闯荡；长门身为长川夫妇的儿子，不仅背负着轮回眼的秘密，更肩负着守护家人的责任，注定要卷入外界的纷争。
但是小南会永远做只在他身边撒娇的温室花朵。
“我们的家会一直在。”
羽看着小南的眼睛，语气认真，“但弥彦和长门有他们的家要守长川夫妇还在地下等着他们，那座你也去过的、我用木遁造的房子，是他们的根。”
他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小南的头发，补充道：“不过你记住，无论他们走多远，无论你想去哪里看看，神威空间永远是我们的家，永远为你们敞开。”
当年长川夫妇一家被战乱波及，是他及时用神威将他们转移，又用木遁在隐蔽的地下造出坚固的居所，才让长门能在父母身边安稳长大，也让弥彦有了可以依靠的“家”。
那些过往的牵连，早已让两拨人成了彼此的牵挂。
小南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嗯！我们的家在这里，长门和弥彦的家在地下，大家都有家就好啦。”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安稳不是所有人挤在同一个地方，而是每个人都有可以回去的归宿，而她的归宿，永远在羽哥哥身边的神威空间。
夜深了。小南已经睡下，羽却没有困意。
羽出了神威空间他，看着外面模拟出的星空—和他穿越前看到的星空很像，却又带着这个世界独有的璀璨。
他抬手，指尖划过虚空，眼前瞬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雨之国边境的密林里，弥彦和长门正围着篝火，低声讨论着白天的切磋。
“长门，你说老师今天是不是故意放水了？我总觉得他没拿出真本事。”
弥彦啃着干硬的面包，眉头紧锁。
长门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又落下：“不是放水。
是我们的实力，还没到让他认真的地步。”
“可恶！”弥彦把面包往地上一摔，“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他啊？”
“快了。”长门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老师说过，进步是靠积累的。
我们每天多练一个时辰，总有一天能跟上他的脚步。”
弥彦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明天我们早点起，再去练体术！”
“嗯。”
画面渐渐消失，羽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两个少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
羽右眼神威发动回到神威空间，他转身走向卧室，推开门时，看见小南正蜷缩在被子里，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羽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指尖刚触到她的皮肤，小南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羽哥哥……”
“做噩梦了？”羽放柔了声音。
小南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羽哥哥，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身边躺下。
刚躺好，小南就像只小猫似的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样就不怕了。”
她小声说，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衣襟。
羽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睡吧。”他轻声说，“我在这里。”
小南似乎安心了许多，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羽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思绪又飘远了。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时的迷茫，想起第一次见到弥彦、长门和小南时的场景，想起教他们第一个术式时。
他们眼里的兴奋和好奇……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
或许，他改变不了整个世界的命运，但至少，他能守护好身边的这几个人。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羽感觉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彻底消失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小南，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然后闭上眼，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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