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旁边的“老四川”小饭馆里,烟雾缭绕,油腻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山水画,墙角堆着几箱空啤酒瓶。老梅搓了搓手,看着对面的保安大刘,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大刘,今天咱哥俩好好喝两杯。”老梅说着,给大刘斟满了酒杯。
大刘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保安制服领口,那上面沾着些许汗渍。在他眼里,老梅是厂里的老领导,有地位有技术,老板的红人。今天老梅突然邀他喝酒,让他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马上安定了。
“梅厂长,您太客气了。”大刘端起酒杯,手还是有些抖。
“叫老梅就行。”老梅举起酒杯,“来,走一个。”
二两白酒下肚,大刘脸上的拘谨渐渐消散。一瓶红星二锅头,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碟猪头肉和一碗水煮鱼。红油在水煮鱼的表面泛着光,辣椒堆得像是小山。
“这顿我请,你别跟我争。”老梅拍了拍胸脯,又给两人满上。
大刘嘿嘿笑着,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辣得直抽气,却连说过瘾。几杯酒下肚,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老梅,不,梅哥,你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吧?我来了五年,看你一直都是这个。”大刘竖起大拇指,眼睛因为酒精而泛红。
老梅摇摇头,苦笑道:“什么这个那个,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年轻人一茬一茬地进来,咱们这些老人,迟早要被淘汰。”
“哪能啊!”大刘一拍桌子,“厂里那些新机器,不都是你在把关吗?去年那什么德国设备出了问题,还不是你连夜修好的?”
老梅没接话,只是默默喝酒。车间里的机器轰鸣声似乎还回响在耳边,那些冰冷的钢铁设备曾经是他的骄傲,如今却越来越陌生。新来的年轻人对着电脑屏幕敲几下键盘,机器就乖乖运转,而他花了二十年学的手艺,正在一点点失去价值。
“不说这个。”老梅摆摆手,又干了一杯,“说说你,在厂里干得咋样?”
大刘叹了口气:“还能咋样,看大门呗,一天十二个小时,工资刚够糊口。不像你们工资高,还体面。”
老梅眯起眼睛,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体面?嘿,有时候太体面了也不是好事。”
两人又喝了几轮,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阿娟身上。
“那娘们儿,长得确实有味道。”大刘眯着醉眼,咂了咂嘴,“那腰,那屁股,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真他娘带劲。”
老梅冷哼一声:“也就那样,脱光了其实没那么好看。”
大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似的睁大眼睛:“梅哥,你...你已经玩够了...”
老梅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精烧灼着他的喉咙和胃,也烧掉了他平日里的谨慎。在工厂里,他是领导;而在这里,几杯酒下肚,他只是一个年过五十、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失效的男人。
大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梅哥,阿娟老公德阳上次过来工厂,已经是疑心重重,只是没有证据”
德阳是一个工地包工头,五大三粗,平日里趾高气扬,还爱拈花惹草,不少人都看他不过眼。
老梅点点头,脸色阴沉下来:“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德阳那小子最近疑神疑鬼的,”大刘神秘兮兮地说,“前天晚上还特意来保安室,问我有没有看见阿娟跟谁说话。”
老梅的手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一些:“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就说没看见呗。”大刘挺直腰板,“我大刘虽然是个看门的,但讲义气,不能出卖领导和兄弟。”
这一声“兄弟”让老梅心里既温暖又别扭。如今却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全因为一个共同秘密。
“德阳那王八蛋,”老梅咬牙切齿,“自己有这么好的老婆,还在外面乱搞。”
大刘猛拍大腿:“就是!凭什么好东西都归他?不就仗着包工地赚点钱吗?”
两人越说越激动,越喝越多。老梅已经有些坐不稳,大刘也是满脸通红,说话舌头都大了。
“梅哥,我跟你掏心窝子说,”大刘搂住老梅的肩膀,“那阿娟,我连块豆腐都没吃着,上次在仓库碰上,想跟她聊两句,她扭头就走了。哪像梅哥你,已经得手了。”
老梅恍惚间想起前几天的那个晚上,阿娟来车间角落里看材料数据,他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能闻到她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香味。他的手轻轻放在她腰上,她没有躲闪,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默许还是轻蔑。突然有点声响,他慌忙退开,那一瞬间他看见阿娟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后来他反复回想那个笑容,越想越觉得那是一种嘲笑。五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满足不了她丰满圆润的身子。
“她啊,也就那样。”老梅声音越来越大,“玩起来没想象中那么滋润!”
大刘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似的点头:“我懂,我懂,有些女人就是外表光鲜。”
老梅已经醉了,忘记了自己在工厂的位置,忘记了明天一早还要去检修那台该死的进口机床。他只想在这一刻,在这个同样落魄的保安面前,保住那点可怜的自尊。
“兄弟,”老梅抓住大刘的手,“咱们这么争来争去没意思,阿娟是人家德阳的,咱们俩别为此伤了和气。”
大刘重重地点头:“梅哥说得对!”
老梅眼睛一转,压低声音:“要不这样,一三五、二四六,兄弟轮流转,怎么样?”
大刘瞪大眼睛,似乎被这个提议震惊了,随即露出猥琐的笑容:“那周日呢?”
“周日休息!”老梅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大刘也跟着笑,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引得旁边桌的客人侧目。但大刘笑着笑着,突然收敛了表情,凑近老梅,压低声音:
“梅哥,德阳已经疑心重重了,你得小心点。”
老梅心里一紧,但酒精让他无法很好地控制情绪,他只是不屑地挥挥手:“怕什么,他能把老子怎么样?又没有把柄”
大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没有捅破老梅身体机能问题的窗户纸。比起老梅,大刘觉得自己虽然还没“吃到阿娟的豆腐”,但至少身体健康,理直气壮。
老梅心里其实虚得很,但为了掩饰自己,继续喋喋不休:“那娘们,真没什么意思,下面宽敞的五房二居室...”
他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脑海中却浮现出阿娟丰满的身材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个年轻的身体对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既是诱惑,也是羞辱。他渴望的不仅仅是欲望的满足,更是通过征服年轻肉体来证明自己尚未衰老、尚未被淘汰。
大刘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附和,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些别的东西。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通红、喋喋不休的老梅,突然明白了两人的平等只是暂时的,酒醒之后,他还是要回到保安亭,对着老梅这样的领导点头哈腰。
“梅哥,差不多了吧,明天还上班呢。”大刘轻声说。
老梅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大刘赶紧扶住他。
“我没事!”老梅推开大刘,摇摇晃晃地站着,“结账!”
走出小饭馆,夜风一吹,老梅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踉跄到墙角,吐得一塌糊涂。大刘站在他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回到保安宿舍,大刘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老梅那些关于阿娟的吹嘘,他一句也不信。在厂里看了五年大门,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阿娟那样的丰满女人,老梅怎么可能轻易满足她?
不过,老梅的提议倒是有意思。大刘翻了个身,想着阿娟窈窕的身影,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找什么借口跟她搭话。德阳确实是个麻烦,但也不是没办法绕过去。
“一三五、二四六...”大刘喃喃自语,笑着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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