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现场的空气，在沈皓明那番掷地有声的发言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杂音，只剩下一种紧绷的、近乎凝滞的寂静。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从离去的沈皓明身上，缓缓移回到依旧站在台上的乔妍身上。惊愕、探究、恍然、以及更深层次的审视，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乔妍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麻，贴着胸口皮肤的那枚胸针，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在这样公开的场合，用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将她与他，将她所坚持的“独立”与他所代表的“资本”，如此强硬地捆绑在一起？这根本不是维护，这是……绑架！是另一种形式的宣告所有权！
一股混杂着被冒犯的愤怒、无法掌控局面的无力感、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的悸动，在她胸腔里剧烈冲撞。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堡垒外墙剥落崩塌的声响。
主持人经验丰富，立刻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但后续的讨论显然已经变了味道。每个人看乔妍的眼神都多了些别的东西，仿佛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独立导演，而是被打上了“沈皓明庇护下”的标签。
论坛一结束，乔妍几乎是立刻起身，想要迅速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周薇和小林跟在她身后，面色担忧，欲言又止。
然而，刚走到会场外的休息区，那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拦在了她的面前。
沈皓明似乎特意在那里等她，周围没有其他人。他看着她紧绷的脸色和眼中尚未平息的波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乔妍……”他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图解释的意味。
“让开。”乔妍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被侵犯领地后的愤怒和戒备。
沈皓明被她眼神中的冷意刺了一下，但他没有动，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刚才的情况，我必须那么做。那个人明显是受人指使，如果我不……”
“如果你不什么？”乔妍抬眼，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如果不站出来宣示主权？如果不告诉所有人，我乔妍是你沈皓明罩着的人，动我之前要先掂量掂量？沈总，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和‘欣赏’？用你的资本和影响力，来给我的‘独立’贴上你的价签？”
她的质问，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直刺沈皓明的心脏。他脸色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被误解的愠怒和一种更深沉的无奈。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声音压抑着情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那些肮脏的手段中伤！”
“然后就用更强势的手段把我推上风口浪尖？”乔妍冷笑，“沈皓明，你永远学不会尊重我的意愿，你只是想用你的方式把我圈进你的领地！这和当初那个试图用合同和资源把我绑在你身边的你，有什么本质区别？”
她的话，精准地撕开了两人之间最敏感的那道伤疤。前世今生的委屈、愤怒、以及对他这种霸道行径的深刻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沈皓明被她眼底那深刻的失望和疏离刺得心头剧痛，一种混合着挫败和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区别就是，”他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偏执而滚烫，“现在的我，是真的……”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汹涌澎湃、几乎要破眶而出的情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乔妍看着他那双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感受着手腕上那不容置疑的、带着薄茧的灼热触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四周偶尔有散场的人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周薇和小林站在不远处，进退两难。
“放开。”乔妍用力挣扎，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皓明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她拉得更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他低下头，目光死死锁住她，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低沉而危险的声音说道：
“乔妍，你听清楚。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从我在江边握住你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别想再把我推开。那些暗地里的手段，那些流言蜚语，我来处理。但你，必须习惯我的存在，习惯我的保护，习惯……我。”
他的话语，霸道，专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她所有的抗拒和理智都席卷一空。
乔妍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不容错辨的、混合着欲望、占有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痛苦的深渊，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沈皓明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瓣，眼底的暗色愈发浓重。他不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猛地俯身，在所有可能投来的目光之下，狠狠地、带着惩罚和宣告意味的，吻住了她的唇。
“唔……！”
不同于江边那个带着求证与温柔的吻，这个吻充满了掠夺、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他的气息蛮横地入侵，撬开她的牙关，纠缠，吮吸，带着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力道。
乔妍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唇上传来的、混合着疼痛与陌生快感的触觉，和他身上那强势的、令人眩晕的气息。
周围似乎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有闪光灯亮起的微弱痕迹。
但沈皓明毫不在意，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愤怒、无奈、渴望、以及那份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爱意，都通过这个吻，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乔妍起初还在挣扎，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但在他霸道而缠绵的攻势下，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抵抗渐渐变得微弱。一种巨大的、陌生的情潮，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淹没了她的愤怒，她的恐惧，她的理智……
直到她因为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沈皓明才缓缓放开她。
两人气息不稳，唇瓣皆是一片暧昧的红肿。
乔妍眼神迷离，脸颊绯红，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一时竟无法思考。
沈皓明低头，看着怀中难得温顺（哪怕是暂时的）的她，眼底翻涌的暴戾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叹息般的满足。他拇指轻轻抚过她微肿的下唇，动作带着事后的缱绻。
“现在，你还要我放开吗？”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慵懒。
乔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周围可能存在的目光，巨大的羞窘和一种被彻底攻破防线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她用力推开他，这一次，沈皓明没有阻拦。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那双盈满了复杂水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羞恼，有茫然，唯独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绝对的距离。
然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拉着不知所措的周薇和小林，快步消失在通道尽头。
沈皓明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抬手，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柔软的温度和淡淡的馨香。他眼底情绪复杂，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他知道，刚才的举动很冒险，很冲动，甚至会给她带来新的困扰。
但他不后悔。
有些界限，必须用最直接的方式打破。
有些战场，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
沉默的宣示，往往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而他，已经用行动，在这场关于她的心的战役中，投下了最重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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