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那个带着惩罚与宣告意味的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乔妍努力维持的平静世界震得粉碎。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拉着周薇和小林，逃离了那个充斥着沈皓明气息、以及可能存在的无数窥探目光的现场。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将外界隔绝，她依旧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唇上还残留着被吮吸啃噬的微痛麻胀感，混合着他霸道的气息，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脸颊滚烫，耳根烧红，是羞愤，是气恼，也是一种被强行拽入陌生情潮后的无措。她抬手，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试图抹去那令人心慌的触感，却徒劳无功，反而让那感觉更加清晰。
“妍姐，你……没事吧？”周薇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愕和担忧。小林坐在驾驶座，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不敢出声。
乔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没事。回工作室。”
她需要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可以掌控的空间。她需要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车子驶离会场，汇入车流。乔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刚才的画面——沈皓明那双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眸子，他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嗓音，还有那个不容拒绝的、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吸走的吻……
不同于江边雨幕下那个带着求证与心疼的触碰，这个吻是纯粹的、强势的征服。它粗暴地撕开了她所有伪装的冷静和试图划清的界限，将她内心那片不愿承认的动摇与吸引，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让她感到恐惧。
前世的教训像一根冰冷的针，时刻悬在她的心头。依赖、沉溺、交付出真心，然后被弃如敝履……那样的痛苦，她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沈皓明，这个她立誓要远离的男人，却以一种更加强势、更加复杂的姿态，重新闯入她的生命，用他变幻莫测的手段，一次次撞击着她的心防。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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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明站在原地，直到乔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指腹擦过下唇的动作，带着一丝回味，更多的却是一种沉郁的决绝。
陈特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沈总，刚才有几家媒体拍到了……”
“压下去。”沈皓明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却锐利如刀，“我不希望任何不利于她的照片和报道流出去。另外，查清楚那个评论员的背景，以及他背后的人。”
“是。”陈特助应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乔小姐那边……”
沈皓明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乔妍离开的方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过于冲动，甚至可能将她推得更远。但他不后悔。有些脓疮，必须挑破。有些立场，必须明确。
“让她冷静一下。”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派人跟着，确保她安全回到工作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她。”
他需要给她时间消化，也需要时间，去清理掉那些试图伤害她的蝇营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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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气氛压抑。
乔妍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心乱如麻。桌上，那枚羽毛笔与镜头的胸针静静地躺着，在暮色中泛着幽冷的光。它曾经是她试图自我肯定的徽章，后来成了他宣告所有权的物证，而此刻，它更像一个嘲讽，提醒着她刚才那场狼狈的“溃败”。
她打开电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发现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沈皓明的脸，他说话的声音，他手掌的温度，他唇瓣的触感……如同鬼魅般萦绕不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她刚刚存入不久、却已经无比熟悉的号码。
沈皓明。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对不起。】
乔妍看着那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对不起？为哪个部分道歉？为那个强硬的吻？还是为他不顾她意愿的公开维护？或者，是为他再次用这种强势的方式，搅乱了她好不容易重建的生活？
她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回复框上方，久久没有动作。
愤怒依旧存在，但奇异的，在那愤怒之下，竟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想起了他眼底那片深沉的、近乎痛苦的暗色，想起了他说的“你必须习惯我的存在”。
他似乎是认真的。以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完全接受的，霸道而笨拙的方式。
最终，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熄，反扣在桌面上。
有些界限，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抹去的。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愈合，或者，结痂成为更坚硬的盔甲。
那个吻，像一座突然立起的界碑。
它粗暴地划分了“之前”与“之后”。
之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试图划清界限，维持表面的独立。
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他强行拖入了一个更加赤裸、更加无法回避的层面。
余震未消。
乔妍知道，她和沈皓明之间，还有一场更漫长、更艰难的仗要打。
而这一次，战场就在她自己的心里。
她需要想清楚，面对这个男人不容拒绝的靠近和这片汹涌的情感漩涡，她究竟，要如何自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城市依旧喧嚣，而工作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对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和桌上那枚沉默的胸针，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关于理智与情感的，残酷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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