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悠扬,回荡在云深不知处的山谷间。众世家子弟皆已收拾妥当,齐聚于讲学堂。堂内宽敞明亮,布置简朴肃穆,弥漫着淡淡的书卷与檀香气息。
蓝曦臣与蓝启仁早已端坐于上首。蓝曦臣依旧是一袭白衣,温润如玉,唇角含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蓝启仁则面容严肃,正襟危坐,目光扫过下方济济一堂的年轻面孔,带着审视与期望。
蓝曦臣起身,声音清朗温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远道而来,共聚云深,先生与曦臣,皆感欣慰。听学之期,旨在切磋学问,精进修为,明心见性。望诸位谨守云深不知处规矩,勤勉修习,互助友爱,不负韶华,亦不负家族厚望。”他言语恳切,并无高高在上的训诫之意,反而更像是一位温和的兄长在殷殷叮嘱,瞬间抚平了许多初来者的紧张与不安。
开场过后,便到了各大家族呈献听学之礼的环节。这既是礼节,也隐隐有展示家族实力与底蕴的意味。蓝启仁微微颔首,示意开始。
作为与蓝氏交好、且地位尊崇的世家,林昭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步履从容,行至堂前,先向蓝启仁与蓝曦臣恭敬行礼。
“栖云林氏,奉上听学之礼。”她声音清越,不卑不亢,“千年温玉一方,置于书房可宁心静气,辅助修行;玉簪花灵种三粒,乃我林家独有,植于雅室,花开之时幽香清心,亦有轻微聚灵之效;另附《水韵阵法初解》手抄卷一份,乃家父与诸位叔父修行心得,聊表敬意,望先生与泽芜君笑纳。”
这份礼物既贵重又雅致,更难得的是那份阵法心得,显出了林家的诚意与对学术交流的重视。蓝启仁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捋须点头:“林家有心了,代我多谢正玄宗主。”蓝曦臣也微笑着向林昭颔首致意。
接着是兰陵金氏。金子轩姿态傲然,呈上的礼物极尽奢华,尽是些灵光闪闪的宝器与珍稀药材,符合金氏一贯的做派。蓝启仁淡淡应了,并未多言。
随后,轮到清河聂氏。只见聂怀桑与副使孟瑶一同出列。聂怀桑依旧是那副闲适模样,手中习惯性地捏着合拢的折扇,脸上带着些好奇与轻松,并无多少紧张神色。
他先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对着蓝启仁和蓝曦臣行了一礼:“蓝先生,泽芜君。怀桑奉家兄之命前来听学,家兄特意嘱咐,让我将这份小小心意先行奉上。”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造型古朴、泛着淡淡紫光的砂质小鼎。
“此乃我清河匠人新制的紫砂丹鼎,”聂怀桑介绍道,语气带着几分对玩物鉴赏般的兴致,“据说用它炼制一些温养经脉的丹药,能更好地锁住药性,比寻常铜鼎效果好些。家兄说蓝先生常需炼制丹药,此物或能派上用场,聊表心意。”他话说得随意,却点明了聂明玦对蓝启仁的关心与尊重。
蓝启仁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明玦有心了。”
聂怀桑献礼完毕,便退后半步,将位置让给了孟瑶。
孟瑶这才上前,他身形不算高大,面容清秀俊雅,脸上带着谦和得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双手捧着一个明显更大也更沉重的锦盒,声音温和清晰:“清河聂氏,奉上紫金矿芯一个,此物于锻造灵兵颇有助益,乃聂氏辖内特产,聊表心意,愿蓝氏仙法昌隆。”
他话音未落,下方便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尤其是来自兰陵金氏子弟的方向。
“哼,清河聂氏是没人了吗?派个……”一个金氏子弟语带嘲讽,虽未明说“娼妓之子”四字,但那鄙夷的眼神与语气,已昭然若揭。周围也有一些其他家族的弟子跟着低笑起来。
孟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捧着锦盒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但他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只是头更低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动了。林昭并未回到原位,而是缓步走到孟瑶身侧,面向蓝启仁与蓝曦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先生,泽芜君。孟副使代表聂宗主前来,所献紫金矿芯更是聂氏独有的珍稀矿产,于炼器之道价值非凡。聂氏以武立家,性情豪迈直接,赠礼亦重实用,此份心意,弥足珍贵。”
她的话语清晰地在学堂内回荡,直接将焦点从孟瑶的身份拉回到了礼物本身以及聂氏的诚意上。那几名嗤笑的金氏子弟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几乎同时,蓝曦臣也温声开口,目光扫过那几个金氏子弟,虽依旧含笑,却带着淡淡的威压:“来者是客。云深不知处内,还望诸位谨言慎行,以礼相待。”他随即看向孟瑶,语气缓和,“孟副使,聂宗主的礼物,蓝氏收下了,多谢。”
孟瑶抬起头,看向为自己解围的林昭与蓝曦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激,深深一揖:“多谢泽芜君,多谢昭月仙子。”聂怀桑也在一旁收起了折扇,神情认真地对林昭和蓝曦臣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风波稍平,接下来本应是云梦江氏。江澄整了整衣袍,正准备上前。
突然,讲堂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喧哗声,打破了堂内刚刚恢复的肃静。
“区区听学,何须如此繁琐礼节!我岐山温氏能来,便是给了你们姑苏蓝氏天大的面子!”
话音未落,一行数人便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为首之人,衣着华丽,神色倨傲,正是温晁。他身后跟着的温氏门生,也个个趾高气扬,丝毫不将满堂的世家子弟放在眼里。
温晁径直走到堂前,无视脸色已然沉下的蓝启仁,目光扫过正准备献礼的江澄,嗤笑道:“怎么,云梦江氏是没人了?就派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和一个丫头片子来?江枫眠未免太不把蓝氏放在眼里了吧?”
“你!”江澄勃然大怒,手瞬间按上了剑柄。魏无羡也收敛了笑容,眼神锐利起来,上前一步与江澄并肩,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温二公子。怎么,岐山温氏是没人懂得‘礼貌’二字怎么写吗?需不需要魏某人教教你?”
“魏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温晁怒目而视,他身后的温氏门生也纷纷亮出兵刃,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在讲学堂内动起手来。
“够了。”
一个并不高昂,却清晰无比、蕴含着浑厚灵力的声音响起,如同清泉流石,瞬间涤荡了所有的躁动与戾气。
众人望去,只见蓝曦臣不知何时已拿起置于一旁的玉箫——裂冰,他并未吹奏,只是指尖轻抚萧身,方才那一声便是借助裂冰发出。他面容依旧温润,但眼神已带上了属于家主的威严。
“云深不知处,乃清修讲学之地,禁止私斗。”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温晁和江澄、魏无羡,“温公子,江公子,魏公子,若有私怨,请离云深再论。若为听学而来,还请遵守此间规矩。”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温晁虽嚣张,但在蓝曦臣的目光与那隐隐散发的威压下,也不得不暂时收敛,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江澄和魏无羡对视一眼,也缓缓松开了握剑的手。
蓝启仁脸色铁青,显然已怒极,但碍于场合,强压着火气。讲学堂内的气氛,因温氏的到来与这一番搅闹,变得格外凝重。
这第一日的听学,尚未正式开始授课,便已波澜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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