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园
欧阳宸端坐在主位之上,犹如一座沉稳的山岳,听着欧阳宇枫说起柳氏往府中带人安插进西宁园伺候柔珂的事,不禁眉头紧蹙,如阴云密布,沉声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是如何照顾妹妹的?难道我宸亲王府缺银子雇人伺候不成?竟还要劳烦她堂堂太尉夫人,往我府上塞人。”
欧阳宇枫闻言,正欲回答,便听柳氏人未到声先至,声音犹如黄莺出谷:“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柔儿是音玉唯一的女儿,老身我也是听了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心中忧虑,担心柔儿,特意将自己府上得力的两个丫鬟婆子送过来照料,也好让她外祖父安心些。王爷您与枫儿疼爱柔儿,可到底是男子,这偌大的宸王府这么多年也没个女主人。柔珂大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您王府没有主母,老身为这个外孙女多打算一些,总是没错的吧?”
“太尉夫人言重了。”
欧阳宸见柔珂扶着柳氏进门,便站起身来,拱手致意,欧阳宇枫见此,也跟着站起身来,行了个晚辈礼。柳氏见此,脸上的笑容如春花绽放,抬手示意,随即就在柔珂的搀扶下,款款坐到了欧阳宸的另一侧,柔珂也跟着坐下。
欧阳宸见二人落座,抬手正要示意赵管家张罗午膳,却见柳氏笑着道:“怎地不见枫儿口中的那位茵茵姑娘?既然是要认作义女的,那往后也是我们柔儿的姐妹,是一家人。跟着柔儿叫我一声外祖母,老身也是当得起的。怎地不叫她一同来用膳?”
欧阳宸见柳氏如此言语,眉头微皱,面露不悦,问欧阳宇枫道:“枫儿,究竟是何缘故?不是说身子已调养得差不多了吗?既是我宸王府的小姐,怎会连那点儿礼数都不懂,竟不出来见客?”
欧阳宇枫闻听此言,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并非茵茵不懂礼数,是儿子嘱咐她在芳华园安心静养,无需出来见人。儿子是想等认亲宴那日,正式让她以宸亲王府二小姐的身份出来见客,如此才更名正言顺些,还望外祖母见谅。”
欧阳宇枫言罢,又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递至柳氏面前。
柳氏见此情形,伸手接过,一看是两日之后认亲宴的请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慌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柔珂,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道:“既然枫儿已有安排,那便两日之后再见罢。只是老身多嘴一句,柔儿毕竟是你亲妹妹,切不可因旁人而伤了她的心。”
“外祖母所言极是。”
欧阳宇枫见柳氏接过请柬,柔珂并未发难,便顺着柳氏给的台阶应了下来。
“用膳。”
欧阳宸见状,开口说道。
随即,赵管家便带着身后的几名丫鬟仆妇逐个上菜,饭桌上的几人也不再提及季小婉,安静地用起了午膳。
两日之后
沉寂多年的宸亲王府,今日却是车水马龙,众多王公大臣、世家贵族纷至沓来。林大与林一两兄弟立于门口,恭迎一波又一波往来的宾客。
设宴之地,乃是宽敞华丽的东安园正殿。正殿门口,设有一座戏台,此乃欧阳宸昨日递折子入宫,得知皇帝将亲临宸亲王府后,特意吩咐林大去请春满楼的角儿前来唱戏,以助雅兴。
此时的戏台上,两名卖艺不卖身的角儿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表演着。戏台底下的第一排,已摆放好瓜果茶水,以及皇帝专属的明黄色座椅。在皇帝座椅之后,立着一扇大大的屏风,将男女宾客分隔开来。
此时,已有不少朝臣命妇到场。因皇帝欧阳弘尚未抵达,在场的众大臣、命妇、世家小姐,皆无人敢轻易落座。
欧阳宇枫与欧阳宸亦立于东安园正殿大门口,朝着王府入口的长廊张望。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远远便见赵管家在前引路,周围传来一片丫鬟小厮及仆妇请安之声。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弘身着明黄色龙纹常服,阔步而来。身后紧跟着太监李长,还有侍奉的宫女太监,以及带刀的御前侍卫,一同行至东安园正殿大门前。
欧阳宸见来人已至,向身旁的赵管家示意后,便带着欧阳宇枫,以及身后的一众朝臣、命妇、世家千金,跪地行礼。
“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欧阳弘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伸手轻拍欧阳宸的肩膀,沉声道:“昨日见你匆忙离宫,朕便好奇是何女子,能入你们父子二人之眼,特举办宴会,认亲。”
欧阳宸闻此,正欲答话,却见身后的柔珂开口道:“皇伯伯,你有所不知,那姑娘不仅容貌绝美,身姿更是极为出众,且她……”
话未说完,欧阳宸脸色一沉,怒喝道:
“住口!你皇伯伯宠溺你,也不可在今日这般日子,如此无礼,长辈说话,岂有你插嘴之理,实在是不知礼数!”
欧阳宸说完,又恭敬地向欧阳弘行礼。
“还请皇兄恕罪,柔珂这孩子,自幼娇惯,今日失了规矩,是臣弟教导无方,这便让她跪下赔罪。”
欧阳弘见状,摆了摆手,道:“皇弟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咱们是兄弟,一家人,明日再论君臣。柔儿尚小,孩子心性,无妨,无妨。”
欧阳宸见此,躬身施礼,“多谢皇兄。”
言罢,便引着皇帝欧阳弘往里进,柔珂也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往里进。
先前随欧阳宇枫与欧阳宸出来迎接的众朝臣、世家贵女、命妇,此时也纷纷让开道路。待欧阳宸引着欧阳弘落座于前排明黄色、专属于皇帝的座椅上后,才又吩咐赵管家和刘婆子带着一众丫鬟小厮招待两边的宾客落座。
欧阳宇枫也在这时对欧阳宸低语几句后,便匆匆向殿外而去。
芳华园
季小婉端坐在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清丽脱俗的面容轮廓,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更衬得她气质高雅,腰间系着的云带使她身形愈发修长。
此时的她长发整齐地挽起,发间插着一支淡粉色的金珠桃花簪,长长的缨络垂在发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更显自然之美。
李凤宁正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织锦皮毛斗篷,将她背后的长发仔细梳理了一番,看着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烟霞,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那笑容,不禁让她感叹道,
“小姐,真是太美了,尤其是今日的小姐,简直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世子和王爷看到,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今日的宴会小姐必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得无礼。”
季小婉见李凤宁如此,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旁的梁老婆子见这二人的互动,也笑着开口道,
“小姐今日的装扮,身形,容貌,让我这老婆子都看呆了,还以为是玉王妃娘娘坐在我面前呢。”
李凤宁闻言惊愕道:“梁婆婆,咱们茵茵果真与玉王妃,如此相似吗?”
梁老婆子闻此言语,环顾四周后,沉声道:“老婆子我,初见小姐之时,便认定您应是宸王府之人,普天之下,再无他人比您更似娘娘。王爷与世子虽因这缘故与您亲近,然世子对您的真心,定然胜过对柔珂郡主这位亲妹妹。”
季小婉闻之,颔首道:“梁婆婆,我深知王爷和世子对我恩重如山,无论将来如何,我必当尽心孝顺王爷,关爱哥哥,绝不会与柔珂郡主产生嫌隙,令哥哥为难。”
“自救你那日起,我便知你品性纯良,日后在王府,只需安心度日即可,世子亦不会亏待于你。”
梁老婆子轻拍季小婉的手背,宽慰道。
恰在此时,如霜步入房内,对三人言道:“小姐,宴会已然开始,王爷正候着您,世子亦遣人前来相请。”
“好”
季小婉轻声应道,旋即扶住李凤宁之手,自梳妆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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