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可以反悔吗？”
“君不知小屁孩毫无信用！”
清有些焦躁，有些诗意，有些没有逻辑。
“啥？啥意思？”
男孩向后退了一步，和面前的人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他把一百块钱放进了裤兜，可能觉得不是很安全，又拿出来放进了上衣兜，最后还是将钱拿出来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你干嘛欺负小孩子？”
“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你这是教唆未成年赌博！”
“你们懂个鸡儿，店主亏大了。”
“一套雪中，早知道我赌了。”
……
围观的人总是各持己见，大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清和北方没少遇见耍赖的人，他们又不能打人，只能把气憋在心里，记下一个黑名单而已。
清直接无视了围观人的话语，任由他们争论。他已经有些习惯了，每次出现这种想赖账的情况，书店就会变成菜市场。
他伸手指向敞开着的大门，对那男孩说道：“你反悔也可以，只要扭头出了这个书店的门就可以。”
没有威胁，没有暗示，很平静。欺负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成就感？
反过来说，男孩真的走出去之后，他也没有赔钱。
“对不起！”
男孩深深的冲着清鞠了一躬，然后扭头跑掉了。
围观的人将目光都集中在了男孩那里，看着他跑掉，看着他离开，嘴里开始评论。
“这孩子没教养，一点信用都没有。”
“就是，就是，我家孩子要是这样，我肯定要打死他。”
“这孩子，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说真的，老板这做法也不对，100块钱什么书买不到了，还《读者》呢……”
……
围观的人又对小男孩跑开这件事做了起了评论，一个个将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他们就像是圣人一样，眼中满是世间苍生的丑恶。
他们还要给别人的生活做定义，明明很多人自己过得就不尽人意。
最让人心疼的大概是个会被打死的孩子吧，他的童年真的会快乐吗？
恰逢这时，北方抱着一大摞的书走到了吧台。
他听着人群的议论，有些不明觉厉。
“什么情况？”他小心翼翼的问身旁的清。
“没什么大事，就是还得麻烦你把这些书在重新拿回了，加油！”清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容。
“哦。”
北方是个老实的人，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他也不会太在意。
即使大家都在讨论男孩与信用的事情，还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北方抱来的那套书。
“我擦……那男孩亏大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瞬间就转向了那厚厚一摞的书籍。
不用看质量，单是厚度就可以确认是一百块买不到的书。
“老板真是好心机，连小孩子都骗。”
“哇，你这么一说细思恐极啊！”
“就是就是，差点让这老板骗了，让小男孩背负骂名。”
“商人的城府都这么深吗？怪不得都说无奸不商！”
……
清有点蒙，刚才还在口伐孩子不讲信用的“圣人”们，怎么就画风转变的如此之快。
“老板这书一套多少钱？”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了如此致命的问题。
作为书店老板，在价格还有上面是不能欺瞒顾客。条形码扫过，他爆出了一个数字：“269。”
这个价格，不可说高，但是并不低了。
“大叔，别让北方放回去了，我买了。”冷凝不知何时跑到了吧台前。
清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在想着一些事情。
关于这个店，清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他把这个店看的很重，一岁娃娃的奶瓶，四岁孩子的糖果，七岁孩子玩具，十五岁少年的游戏，都不如他这二十三岁的书店。
如果人因为梦想而过得精彩，那么清的梦就是这不赚钱的书店。
狗日的书店，狗屁一样的生活。
“你给我98元，这上面的书你都拿走。”清说着话的时候不喜不悲，连点感情都没。
“可是，大叔……”
“没那么多可是。卡不能用，只能用现金。”清打断了冷凝的话，他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生活很累了。
“那给你。”冷凝在口袋里翻出了一大把零钱，点了几遍，确认无误后递给了清。
“北方，你去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吧。”清从吧台下面拿出几个纸袋，把书一本本的放了进去。
二十一本书，用了四个袋子，《读者》被放在了外面。
杂志没有包装袋。
“够你看很久了，大概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吧。”清把书递给了冷凝，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露出悲伤。
书比想象中的沉许多，接过书的那瞬间，她的手明显的沉了一下。
“你脸红起来真好看。”
冷凝有些疑问，自己脸红了吗？不至于吧？
“那，那个……我脸红了吗？”
“刚才没有，现在红了。”
“大叔，你好讨厌啊！”
冷凝提着袋子跑了，在出了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清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冲她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她跑的更快了。
围观的人还没散去，只是他们嘴里的话题又变了，变成了老板和那个姑娘什么究竟是什么关系。
等冷凝走远了，清才回过神。北方还在他的身边站着，看上去有些呆滞。
“怎么还不去收拾？”
“这才中午啊。”
“家里的wifi密码你忘记了么？”
“没有。”
“所以你管他什么时间呢，反正我说的算。”
“行吧。”
北方出了吧台上了楼，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拿拖把，抹布，准备打扫卫生就可以了。
清则是要把面前的这群人全部请出去才可以了。
“各位，不好意思，书店临时有事，今天没办法开门了，具体休息几天，也不太清楚，真是不好意思。”
清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态度。反而任性的不行，听上去更像是：我就这样了，你们听懂意思就赶紧走吧。
自然会有客人不满意，清也懒得搭理他们，毕竟大部分提问的人从未在这家店里消费过一分钱。
那些办过卡，经常来的顾客反而更接受也更配合。最多不过是问一句：“大概什么时候会开门。”
清对他们的统一回答就是：“不太清楚，但是一定会再开门。”
一定，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很重，感觉牙齿都要碎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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