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无论孩子还是大人都脱去了冬装。居民楼里的暖气关了，楼下见一些年长者背着手在遛弯。当然，村中城的老人还是占少数的，毕竟建立时间也就二十年。
刘春霞抱着一一小朋友，这个小家伙十分的活泼，流着口水，露出一个没牙的笑容，好奇地指着一切她觉得有意思地事物。
“哦哦哦，你看到卖气球地了？哟，那是什么颜色？”刘春霞哄着怀里地女儿，引导着她没有逻辑地表达。
母女俩站在一个商场门口。这座村中城建立地商场分上下二层，占地约一千平方，里面有很多辅导班，还有一个小型饭店，但因为采光不行，走廊里有点黑，小孩子进去会害怕，所以刘春霞要等邹辰下课就等在商场门口。
当然，冬天是不这样等的。
邹辰手里拎着一个手袋，背上背着书包，身边伴着一个女孩，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
“邹辰，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玩。”女孩比邹辰高半个头，比邹辰大两岁，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
“玩什么？就我们俩？”邹辰有些不愿意，“我要帮我小姨看孩子。”
“又看孩子？”女孩为他打抱不平，“你也是个孩子，孩子难道不应该尽情玩耍吗？”
“我妹妹还小，我小姨没人帮忙。”邹辰说：“等她大一点，上了幼儿园就好了。”
2000年的时候，村中城的幼儿园也没有大中小之分，只有一个学前班被称为幼儿园。孩子们一般五六岁上幼儿园，所以女孩非常震惊。
“你要帮你小姨看五六年孩子？”女孩很失望，“那你真没时间陪我玩，等你有时间了我都要考大学了。”
邹辰沉默不语。俩人走出大门看到了抱着孩子的刘春霞。
“小姨！”邹辰脸上尽是喜意。
刘春霞没搭理邹辰，而是仔细观察他身边地女孩。女孩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她地眼神便绕着他们走了。刘春霞见女孩似乎有些害怕，只怕是把她当成那种凶巴巴地长辈，于是她想叫住女孩，女孩却溜着跑走了。
邹辰全没在意这些，伸手接过小姨手里地一一。
刘春霞回过神来不给他抱，却也不好抢，她只能把邹辰手里的袋子和背后的书包拿过来提着。俩人一起先去了菜市场买菜，这期间刘春霞会考虑邹辰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还会考虑邹辰有没有缺的她好给买。
“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呀？”
“哪个女孩？”邹辰啃着一枚翠绿地萝卜，这个季节多少有些青黄不接，也就萝卜、白菜、地瓜这些是菜市场上比较常见的，偶尔一两样绿叶菜那都是很新鲜地。
“跟你一块儿地，邀请你一块儿玩的小姑娘。”小姨说。
“她啊，叫小……嗯，何子晗。”邹辰不是想叫人家女孩的乳名，而是老师、同学们都叫她小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小姨面前叫那女孩的小名，乱七八糟地想法，让邹辰不好意思地脸有点红。
刘春霞笑眯眯地，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
“明天没什么事就出去玩吧！”刘春霞说。
邹辰急忙拒绝。
刘春霞不光说，还掏出50块钱，“玩得开心点。”
两人回到家，邹辰继续看孩子，小姨在厨房里做饭。晚上，洪艾果从外面回来，一家四口才一起吃饭。吃饭得过程中，小姨讲起她在辅导班门外看见的女孩。
虽然刘春霞说得很轻松，但洪艾果还是听出妻子在愧疚。
洪艾果看着坐在对面不言不语的邹辰，“辰辰，你想出去玩吗？”
邹辰愣住，他抬起头看向小姨夫，犹豫了半晌，说道：“不，我不想出去玩。”
洪艾果说：“这才对嘛，你小姨很辛苦地，你要多体谅她。”
“你说什么呢？”刘春霞赶忙跟邹辰说道：“你出去玩，没关系地。”
邹辰沉默，他抬头看了小姨夫一眼，见小姨夫并没有拖鞋，于是他说道：“小姨，我没什么想玩得，我不出门。”
“艾果……”刘春霞看向丈夫，她没有告状地打算，不知道怎么就落到这么一个结果。
吃过饭邹辰去洗碗，刘春霞带着孩子把洪艾果拉回他们卧房谈话。她抱怨洪艾果不该那么逼着孩子，他还是个孩子。
“这不是你想达到地目的吗？”
“我？”刘春霞觉得不可思议，“我想达到什么目的？”
“你在心理不平衡。”洪艾果说：“我听得出来。”
“……”刘春霞无言了，她有些生气。她在想我什么时候不平衡了？我每天看孩子、上班、打扫，我还要照顾大的照顾小的，我哪里不平衡了？但是，不知为何她哭了。
洪艾果一把将人抱住，“别难过，别伤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刘春霞恨恨地打在洪艾果身上，怕吓到孩子，她连哭声和抱怨都是小声地。
“我也可以假装看不见。”洪艾果说：“按你说得放他出去玩，交朋友，就像这里真的是他家，就像你真的是他妈妈。”
“对不起。”刘春霞说：“我想让你当坏人。我不想让他活得那么轻松自在，我终究不是他的妈妈。我一边希望他不要因为没有妈妈而伤心，一边又怕他忘了自己没有妈妈，怕他得寸进尺要我给不了的东西。”
“那就告诉他，让他明白。”
“可他才十岁，才十岁。”刘春霞仰头看着丈夫，“我想让你顶在我前面做坏人，可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无论你为了谁，你都做得够多了。”
“刘春霞，我除了为了你还为了谁？”洪艾果说。
“啊？”刘春霞没料到会听见丈夫这样说，他难道不是为了姐姐？
洪艾果将人搂在怀里，“我承认我对你姐姐曾经抱有想法，我也同情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命。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别的谁。你明白吗？”
刘春霞不明白，她懵懂地看着丈夫。
洪艾果只得说：“如果我是为了刘春梅，那么他一开始过得很难的时候我就会把人接过来，我们那间房在此之前都是空着的，并非不能给他住。你几次想把他接到身边都被我拒绝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你说……”
“那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我们这个小家跟他必须要有壁。我不能任由你感情上头就不管不顾，比如你曾经不想要一一。”
刘春霞听到这个比如，赶忙去看女儿，眼底的后怕让她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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