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挺有眼色，看见支书拉着脸，赶紧有话直说，
“晚上做饭提水，桶里进了二寸长的小鱼，煮糊糊里，这吃卡刺了，想问问程支书，家来有玉米饼子吗？吃个压压刺。”
程咬银皱着眉头，也没打梗，转身回屋里，拿了一个大饼子出来，递给王伟，“要是吃了没用，就上医院看看。”
“好嘞，谢谢支书，我回去啦。”
王伟说着话，转身走了，玉米饼子比巴掌大，张口咬下一大块，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饼子有点发苦，还有点香甜，口感挺粗糙，有点拉嗓子，王伟也说不上啥味，反正比菜窝窝好吃，这是正式的饭食。
一个大饼子几口吃完了，噎的王伟直抻脖子。等好不容易顺下去了，刺没有了。王伟高兴的大步流星，聪明人就在于会解决事儿，公社医院，看哪个傻狗去。
一路哼着歌回到火神庙，一进屋，其他三人就发现不对，王伟哼歌？这可是头一遭。
“这么高兴？刺没了？”王建华瞅着王伟那高兴的样子，就感觉出来了。
王伟哈哈一笑，“一个大饼子的事！”
王建华笑了笑，能吃上饼子还保持心情舒畅，不容易。
钟春黑着脸，莫名的生气，“你没帮我带一个大饼子？”
王伟看着钟春生气，他更高兴了，“钟知青，你应该说，你怎么不喂我吃个大饼子？”
钟春恼火，“你别太过分，大家都是知青，一个锅里舀食，一点互帮互助的觉悟都没有。”
王伟更高兴了，“我怎么没有互帮互助的觉悟了？我非常有，我帮你吃了好大一个玉米饼子，把刺卡下去了，还不谢谢我？”
眼看要起战争，王建华赶紧阻拦，“好了好了，都是男知青，吵啥吵，不怕难看？”
赵春耕坐在一边看热闹，哼哼哼……
……………………………
早上四点半钟，天亮了。
牛牛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激灵站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赛场工具间，社员和知青，正在排队领工具。
牛牛一溜烟跑过来，眼睛一瞄，看见站在知青队伍中间的钟春。飞快跑过来，站在钟春背后，亮起小爪子，对着钟春右边半个腚就拍了下去。
“啪！”
“嗷！”钟春捂着屁股跳了起来，火辣辣的痛感，像着火一样。
牛牛打完一巴掌，转头就走，打着呵欠，迷迷瞪瞪回家去了。
钟春疼得生理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看周围，人人睁大眼，惊讶的瞅着他。
还有神补刀，“这是被牛牛打哭了？”
“打屁股是最疼的，不过俺最勇敢，想当年俺娘打断笤帚，俺都没哭。”
“钟知青，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打屁股是疼得很。”王建华好心的劝他。
这温暖体贴的话，触动了钟春敏感的心弦，眼泪一颗一颗，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别伤心，来，坐会，说说这是啥情况，咱大队给你做主！”妇女主任周大美，兼职农具发放管理。
钟春又羞又气又怄火还憋屈，转身走到墙边条椅跟前，一屁股坐下去，沾着椅子瞬间，“嗷……”又是一声痛苦的嚎叫，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看笑话的众人不嫌事儿大，一个一个笑得前仰后合。
“被一个小娃子打屁股，还打哭了，真丢脸。”
“羞羞脸，羞羞脸！”
“铁柱，把小石头带走，赶紧打猪草去。”
“别说了，赶紧上工吧。”
钟春刚出校门就来下乡，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脸面还是有点薄，请了半天假，实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屁股，太丢人，得躲起来缓一缓心情。
他这会想起了冯玉华给他说过，刘美玉说牛牛打她的事，以前真不信，这会真信了，这小崽子，怎么就这么邪门？力道贼大，速度贼快，都没反应过来，就挨过打了。
钟春挠挠头，从大队部出来，远远地看着背着背篓上山打猪草的刘美玉刘黛玉，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腚，快步追了过去。
自从刚来到挨顿揍，钟春自觉丢脸，一直没去找刘家姐妹。这会不行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钟春放下成见，决定改变策略。
今天星期天，学生不上课，打猪草的孩子们比大人多。
刘黛玉距离刘美玉有三四十米，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跟着一伙一伙的孩子们往北山坡去。
刘黛玉身体弱，没有多会，就落在最后了。
钟春得了机会，赶紧快走几步赶上去，“黛玉姐！黛玉姐！”
刘黛玉一回头，就看见刚才被牛牛打哭鼻子的钟春，心里纳闷，一个胡同的邻居，来一个星期都不理人，这会喊那么亲热干嘛？
“钟春，你也到这边下乡了？”
钟春点点头，凑了过去，“黛玉姐，我吃鱼卡刺了，你有玉米饼子或者菜窝窝吗？”
刘黛玉定睛看了看钟春，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菜窝窝，递给钟春。
钟春也不嫌弃，接过来三口两口吃了下去，再抻抻脖子，吭，吭吭吭，刺没了！
“谢谢你黛玉姐，刺真下去了来，不用去医院了。”钟春很高兴，看着刘黛玉，笑得也真心实意了两分。
刘黛玉眉眼弯弯，“那就好，少受些罪。”
“吃了你的窝窝，我帮你打猪草吧。”钟春觉得挺划算，打一上午猪草才几个钱，这要是上医院，那花的就多了。
刘黛玉笑了笑，没说话。
钟春刚来一个星期，接触人少，不知道刘黛玉现在是个啥样，冯玉华嘴里两个闺女都是一顶一的好，就没有错。
“黛玉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难看。”钟春看着刘黛玉，比原来在京市黑了瘦了老了，看来日子不好过。
刘黛玉心里思忖着，钟春刚来，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心里慢慢活泛开来。
“还好吧，早上喝得冷水，肚子有些不大舒服，不打紧。”
“黛玉姐，你不舒服就歇着，我来干。”钟春说着，就要去接刘黛玉手上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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