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正在将最后一层伪装网拉上,新鲜的树枝和枯草完美地掩盖了炮口。
每个炮位旁都堆放着三种弹药:对付密集阵型的霰弹、远程打击的实心弹、还有专门对付骑兵的链弹。
与此同时,在西侧丘陵的密林中,刘国能正在巡视步兵埋伏阵地。
士兵们利用天然的沟壑和岩石,构筑了一道道隐蔽的射击阵地。
火铳手们检查着火绳和弹药,长矛手则在军官的指导下复习着对付骑兵的阵型变化。
“记住,“
刘国能对一个年轻的把总说,
“等火炮响起之后,不要急着出击。要像捕猎的狼群一样,等待最佳时机。“
把总郑重地点头:
“将军放心,弟兄们都明白。咱们这是张网以待,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在河谷中央的“诱饵“营地中,气氛则显得格外紧张。
担任诱饵的五千将士心知肚明,他们将是第一批面对敌军冲锋的人。虽然相信后方战友的支援,但置身于这片开阔地带,任谁都会感到不安。
千总王金柱正在巡视防线,这个从辽东战役一路打过来的老兵显得格外镇定。
“都打起精神来!“
他对着手下士兵喊道,
“记住你们的任务:接敌即退,边打边撤,把敌军往河谷深处引。别恋战,也别跑太快!“
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问道:
“千总,要是...要是准噶尔人冲得太快怎么办?“
王金柱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那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秘密武器。“
他所说的“秘密武器“,是工兵营在营地前方精心布置的陷阱区: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草地,实则下面挖了数以千计的绊马坑,撒满了四角铁蒺藜,还埋设了数十个用火药和铁钉制成的简易地雷。
夜幕降临时,魏渊再次召集众将议事。参谋部已经收到了最新情报:联军先锋距此已不足五十里。
“巴图尔亲自率领四万准噶尔主力为中军,哥萨克骑兵五千为左翼,其余准噶尔部队为右翼。“
参谋官在沙盘上标注着敌军位置,
“预计明日午时前后抵达。“
魏渊沉吟片刻,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传令各军,今夜提前用饭,子时前全部进入预定位置。明日拂晓起,全军保持静默,没有号令,不得妄动。“
他环视帐中众将,语气凝重:
“此战关系西域未来格局,望诸君同心协力,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末将遵命!“
众将齐声应诺,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当夜,额尔齐斯河谷陷入了异样的寂静。
八万明军如同消失在了山川林莽之中,只有河谷中央那座看似散乱的营地还亮着稀疏的灯火,像极了绝望中最后的光点。
远在三十里外的联军大营中,巴图尔珐台吉正在与季莫申科举杯相庆。
“明军果然开始溃退了!“
巴图尔兴奋地说,
“探马回报,他们的营地混乱不堪,士兵们士气低落。“
季莫申科抿了一口伏特加,蓝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很好。明天就让我们给这些愚蠢的东方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我的哥萨克勇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新式马刀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那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而在额尔齐斯河谷的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北方,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猎物的入网。
十月初三的黎明,是在战马的嘶鸣和兵甲的碰撞声中到来的。
寅时刚过,晨雾还笼罩着额尔齐斯河谷,北方的地平线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准噶尔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数万铁蹄踏碎晨雾,震天的喊杀声让河谷中的飞鸟惊惶四散。
担任诱饵的明军前军大营顿时“慌乱“起来。
士兵们匆忙整队,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喝着,整个营地显得混乱不堪。千总王栓柱按照预定计划,率领本部人马在营地前列阵。
“记住!接敌即退!“
王金柱最后一次叮嘱部下,
“把他们的主力都引进来!“
准噶尔骑兵的先锋已经冲到了弓箭射程内。箭雨如同飞蝗般落下,明军士兵举起盾牌格挡,发出密集的“夺夺“声。
几个士兵故意发出夸张的惨叫,佯装中箭倒地。
“撤退!快撤退!“
王金柱大声下令。
明军开始有序后撤,但故意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始终让准噶尔人觉得再加把劲就能追上。
这种恰到好处的溃退,让准噶尔骑兵更加疯狂地追击。
巴图尔珐台吉在中军望见明军“溃败“的景象,得意地对左右说:
“看吧!明军已经丧胆!今日必能全歼敌军!“
在他的命令下,联军主力开始全面压上。
四万准噶尔骑兵如同开闸的洪水,浩浩荡荡地涌入河谷。左翼的哥萨克骑兵在季莫申科的指挥下,也开始加速前进,试图包抄明军的侧翼。
此时,在东西两侧的丘陵后,明军主力正静静地等待着。火炮手们已经装填完毕,火绳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步兵们紧握着武器,目光死死盯着河谷中的战况。
魏渊站在东侧丘陵的观察点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战场。
当看到联军主力已经完全进入伏击圈,而哥萨克骑兵也开始向河谷深处推进时,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发信号。“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三发红色信号弹骤然升空,在晨曦初露的天空中划出刺眼的轨迹。
刹那间,隐藏在山丘后的一百五十门各式火炮同时怒吼!
“轰!轰!轰!“
整个河谷仿佛都在颤抖。
东侧丘陵上的八十门重炮首先开火,实心弹丸呼啸着砸进准噶尔骑兵最密集的区域。
每一发炮弹落地,都会在骑兵群中犁出一道血路。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战马的悲鸣与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西侧丘陵的炮兵阵地稍晚片刻开火,他们的目标是正在试图展开队形的哥萨克骑兵。
霰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哥萨克骑兵群中扫过,顿时人仰马翻。
季莫申科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部队完全暴露在明军的交叉火力之下。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散开!快散开!“
但为时已晚。
就在哥萨克骑兵陷入混乱之际,刘文秀率领的右翼部队如同猛虎下山,从侧翼直扑而来。
这些明军骑兵并没有选择正面冲锋,而是巧妙地利用地形,专门攻击哥萨克人最薄弱的侧后方。
“为了大明的荣耀!“
刘文秀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瞬间挑翻了两个哥萨克骑兵。
明军骑兵排成严密的墙式队形,马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他们像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无情地碾压着混乱中的哥萨克人。
与此同时,原本“溃退“的明军前军也突然转身反击。王金柱率领部下稳住阵脚,火铳手们排成三列,轮番射击。
刚才还在狼狈逃窜的明军,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支钢铁雄师。
巴图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场上的突变,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撤退!快撤退!“
但此时撤退已经太迟了。
季莫申科在亲兵的簇拥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在明军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土崩瓦解。
这位身经百战的哥萨克将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将军!东面发现明军骑兵!“
副官的声音带着绝望。
季莫申科猛地转头,只见曹变蛟率领的左翼骑兵已经如铁钳般合拢,彻底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明军骑兵排成严密的墙式队形,马刀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该死!“
季莫申科咬牙切齿,
“全体转向,突破东面防线!“
哥萨克骑兵试图重整队形,但明军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他们调转马头的时候,隐藏在侧翼的明军虎蹲炮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
“轰!轰!轰!“
数十门虎蹲炮同时发射霰弹,密集的弹丸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在哥萨克骑兵群中扫过。
刹那间,人仰马翻,鲜血四溅。一个年轻的哥萨克百夫长刚举起马刀,整个上半身就被打得血肉模糊。
“保持队形!用线式战术!“
季莫申科声嘶力竭地大喊。
哥萨克骑兵试图按照欧洲战场上学来的线式战术展开,但很快就发现这在这种地形上根本行不通。
明军的火炮不断轰击,打乱了他们的阵型;而更可怕的是,明军的火铳方阵正在稳步推进。
“第一排,放!“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明军火铳手分成三列,轮番射击。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哥萨克骑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引以为傲的燧发枪在明军持续不断的火力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季莫申科在亲兵的保护下,试图寻找突围的缺口。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明军左翼的一个薄弱环节,那里似乎只有少量骑兵防守。
“往那里冲!“
季莫申科挥舞着马刀,一马当先。
然而,这恰恰是曹变蛟设下的另一个陷阱。就在哥萨克骑兵冲向那个“缺口“时,两侧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明军步兵。这些步兵手持一丈多长的长矛,组成了密不透风的枪阵。
冲锋的哥萨克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铁墙,战马被长矛刺穿,骑士被挑落马下。
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接连撞上前面的同伴,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将军小心!“
一个亲兵突然大叫。
季莫申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发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流弹就击中了他的胸口。
这位哥萨克名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一头栽下马来。
“将军!将军阵亡了!“
这个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哥萨克骑兵中蔓延。失去指挥的哥萨克人彻底崩溃了,他们有的还在负隅顽抗,有的已经开始下马投降,更多的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场上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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