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藏历正月,河谷两岸的积雪尚未消融,但迎接的人群却从十里外就开始聚集。
从河谷入口开始,道路两旁就挤满了僧俗民众。五彩经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法号长鸣,梵呗声声。
藏民们身着节日的盛装,捧着洁白的哈达、金黄的酥油、醇香的青稞酒,跪伏在道路两侧,用藏语高呼着“文殊菩萨化身”的尊号。
“看来师父在藏地的名声,已经堪比活佛了。”
赵信在魏渊身边低声笑道,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旋转的转经筒。
魏渊淡然处之,轻轻接过一位老妪献上的哈达:
“这不是对我个人的崇拜,而是对大明国威的敬畏。记住,我们代表的是大明。”
更令人惊讶的是,固始汗亲自率领西藏各大寺院的活佛、各大家族的首领,在拉萨城外十里处的接官亭迎接。
这位曾经需要大明派使节前往拜会的和硕特首领,此刻完全放下了往日的威严。他身着蒙古亲王礼服,头戴暖帽,在寒风中已等候多时。
“大将军荡平准噶尔,为西藏除去心腹大患,此恩此德,永世难忘!”
固始汗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亲自为魏渊献上哈达。他身后的各大活佛依次上前,为明军将领们戴上哈达。
当魏渊的队伍进入拉萨城时,整个城市沸腾了。
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僧人们正在进行盛大的法会。桑烟袅袅,经幡飘扬,数万民众的欢呼声震天动地。来自色拉寺、哲蚌寺、甘丹寺的喇嘛们分别穿着绛红、明黄、藏青色的袈裟,手持法器等法器,诵经声如同天籁。
“一年前,谁能想到那个被准噶尔人赶出拉萨的固始汗,今日会以如此隆重的礼节迎接我们。”
赵信感慨道,目不转睛地望着巍峨的布达拉宫。
当晚,固始汗在布达拉宫的日光殿举行盛大宴会。鎏金的佛像在千百盏酥油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藏香的芬芳。各大活佛、贵族齐聚一堂,用最尊贵的礼仪款待明军将领。
宴席间,固始汗举着镶嵌绿松石的银杯道:
“大将军仅用一年时间就荡平准噶尔,征服中亚,此等神威,古今罕有。西藏愿永世效忠大明,绝无二心!”
魏渊从容举杯回应:
“大汗深明大义,本帅必将奏明皇上。从今往后,西藏事务仍由大汗主持,大明只会派遣官员协助治理,绝不相强。”
这番话让在场的西藏贵族们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嘎厦政府的首席噶伦起身敬酒:
“大将军如此宽厚,实乃西藏百姓之福。我等愿遵大汗之命,永为大明藩篱。”
夜深时分,魏渊站在布达拉宫的金顶平台上,俯瞰着沉睡中的拉萨城。
月光如练,将整座圣城镀上一层银辉。远处的大昭寺顶的金鹿法轮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八廓街上依然可见转经的信徒。
赵信悄然而至,为师父披上一件貂皮大氅。
“现在弟子明白了。”
赵信轻声道,
“师父说的无形征服,就是指这个吧?”
魏渊点头,指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
“你看,我们今日在西藏受到的礼遇,不是因为我们带了多少军队,而是因为我们展现了大明的气度和实力。准噶尔人用刀剑征服,最终众叛亲离;我们以德服人,才能长治久安。”
他远眺连绵的雪山,语重心长:
“等我们在西藏设立官府,开办学堂,畅通商路,让这里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他们自然会心向大明。到那时,何须动用刀兵?”
寒月当空,清辉洒满雪域高原。
布达拉宫脚下的拉萨城中,隐约传来巡夜喇嘛的诵经声。魏渊的预言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布达拉宫的金顶上时,魏渊与固始汗并肩立于宫前广场。
在数万僧俗的见证下,固始汗正式接受了“大明忠顺王“的封号,西藏各地首领纷纷上前宣誓效忠。
而大明王朝的威望,也随着这次兵不血刃的西藏归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此,从东海之滨到雪域高原,从漠北草原到西域绿洲,无不传颂着大明的威德。
永熙七年腊月二十三
京师的第一场雪下得正紧,鹅毛般的雪片在夜色中纷扬。
已是子夜时分,大明元辅府门前的石狮子披上了厚厚的雪衣,唯有门檐下那两盏“魏”字灯笼还在风雪中顽强地亮着。
突然,一阵马蹄声踏碎夜的宁静。
十余骑踏雪而来,为首之人披着大氅,肩头落满雪花。门房提着灯笼上前,待看清来人面容,激动得声音发颤:
“老爷!是老爷回来了!”
魏渊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亲兵,望着府门上方的匾额,长长舒了口气。
近两年的西域征战,让这位大明首辅平添了几分风霜,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小声些,”
魏渊对闻声赶来的管家摆手,
“莫要惊动夫人和孩子们。”
然而他刚踏入二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二岁的杨啸穿着单衣跑出来,见到魏渊,眼圈顿时红了:
“义父!”
这位故人之子,魏渊的义子,如今已快到他肩头高了。
紧接着,内院灯火次第亮起。苏月娥披着狐裘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睡眼惺忪的孩子。
“都说了不必等我。”
魏渊话音未落,十岁的魏子澄已经扑上来抱住他的腿:
“爹爹!你说过年一定回来,果然没有骗人!”
八岁的魏子洋怯生生地站在陈圆圆身后,手里还抱着个布老虎。魏渊俯身将他抱起,小家伙这才露出笑容,小声唤了句“爹爹”。
柳如是牵着六岁的魏子浟,苏月娥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六岁的魏子演。两个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父亲。
最后出来的是徐飞燕,她身后跟着三岁的魏子涣和韦子淯。
“都站在这里像什么话,”
苏月娥拭了拭眼角,
“快进屋暖暖。厨房一直备着热汤面呢。”
次日文华殿
皇家内阁会议的气氛与昨夜的温馨截然不同。
魏渊端坐在首辅位子上。
殿中央,一幅巨大的西域舆图徐徐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关隘、部族分布。
“元辅,”
参谋部尚书捧着文书上前,
“这是本部连夜研究制定的各卫所选址方案。”
魏渊接过文书,目光在舆图上缓缓移动:
“伊犁河谷控天山北路,碎叶川连接河中之地,怛罗斯乃西进要冲,龟兹故地扼南路咽喉。。。。。。”
他的手指点过一个个熟悉的地名,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承载着千年丝路的兴衰。”
洪承畴忍不住问道:
“元辅,西域幅员万里,驻军耗费甚巨,为何不沿用羁縻之策?”
“羁縻?”
魏渊摇头,
“汉唐旧事犹在眼前。羁縻统治看似省事,实则后患无穷。西域诸部今日归附,明日就可能反叛。我们要的不是称臣纳贡,而是将西域真正纳入大明版图。”
他站起身,拿起一支朱笔在舆图上圈点:
“我决议设立二十七卫,每卫辖三所,每所驻军三千。这些卫所既是军事要塞,也是行政中心,更是商旅枢纽。”
洪承畴仔细看着舆图上的标记:
“元辅所选之地,皆是水草丰美、商路必经之处。”
“正是。”
魏渊颔首,
“卫所要能做到粮草自给,就要选址在水源充足之地。要促进贸易,就要设在商路要冲。要教化百姓,就要建在人口聚集之处。”
他环视在场众臣,语气坚定:
“管理二十七卫的将军,不仅要会打仗,更要学会治理地方。从今往后,这些卫所就是大明在西域的眼睛和臂膀。”
接着,魏渊阐述他对于西域和西藏地区的治理方略:
“其一,武力威慑。二十七卫如二十七把利剑,悬在西域上空。准噶尔覆灭之鉴在前,敢有异动者,雷霆击之。”
“其二,文化认同。在各卫所设立学堂,教授汉文儒典。允许各族子弟入学,优秀者可入国子监。同时尊重当地习俗,求同存异。”
“其三,经济征服。”
魏渊的手指划过丝绸之路,
“重开商路,减免赋税。让西域百姓通过贸易致富,他们的利益就与大明紧密相连。”
黄轩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修建驿道不仅为了军事,更是为了商贸?”
“不错。”
魏渊微笑,
“当西域的羊毛、玉石能够顺畅地运往中原,当中原的茶叶、丝绸能够便利地销往西域,两地的命运就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他最后总结道:
“我们要让西域百姓明白,做大明的子民,不仅能安居乐业,更能共享太平盛世。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会议持续到午时。当魏渊走出文华殿时,雪后初晴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他知道,这套融合了军事、文化、经济的统治策略,将开创一个全新的西域治理模式。而大明的疆土,也将因此真正西扩万里。
回到府中时,孩子们正在庭院里堆雪人。魏子澄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
“爹爹,您答应过要教我们射箭的。”
魏渊俯身抱起儿子,望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忽然想到:也许有一天,这些孩子中就会有人前往西域,去守护那片他亲手打下的疆土。
这个念头让他倍感欣慰。帝国的伟业,终将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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