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十三年深秋,黎凡特地区的风沙裹挟着历史的尘埃,吹拂在一支前所未见的庞大军队的旌旗之上。
曾经让奥斯曼与萨法维二十万联军在内讧中血流成河的联军大营,如今已成了大明军队前进的垫脚石。
在彻底清扫了战场,并“收拢”了那些在信仰与生存间选择了后者的东欧联军残部后,这支融合了东西方面孔的复合军团,如同被淬炼过的精钢,变得更加凝实,也更加冷酷。
大军核心,依旧是那支沉默如山、甲胄与兵刃在烈日下反射着无情寒光的大明王师。
步兵方阵、骑兵集群、炮车辎重,秩序井然,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
而在其两翼及外围,则是被重新整编的东欧部队。
特兰西瓦尼亚的长枪兵、瓦拉几亚的轻骑兵、匈牙利骠骑兵的残部,甚至还有一些顿河哥萨克。
他们失去了往日的桀骜,眼神中混杂着对强大明军的敬畏,对未来的迷茫,以及一丝在残酷清洗后得以幸存下来的庆幸。
他们被分散安排,由明军中层将领直接指挥,成为了这把“圣城之剑”的侧锋。
大军营寨,中军大帐。
魏渊并未身着全副甲胄,只是一袭玄色常服,外罩猩红斗篷,正凝神望着悬挂的巨幅羊皮地图。
他的手指,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向东,最终落在一个被重重标记的节点上,耶路撒冷。
“元辅,”
杨海龙在一旁躬身道,
“各部已整顿完毕,东欧各部亦已打散重编,随时可以开拔。只是……耶路撒冷乃三教圣地,城防不弱,我军是否需做长期围困之备?”
魏渊微微一笑,那是一种绝对实力带来的从容。
“长期围困?不必。”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圣城之重,在于其名,而非其墙。我要的,是它在我大明旗帜下颤栗的那一刻,是它被攻克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奥斯曼南北的那一刻。”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李过、刘文秀等悍将皆肃立听令。
“传令全军,明日拂晓,兵发耶路撒冷。此战,不仅要克城,更要诛心!”
大军的行动快得超乎想象。
明军主力如同钢铁洪流,以严整的队形滚滚向东。
被整合的东欧联军则如同环绕巨龙的鬣狗,在明军斥候的引导和纪律的约束下,负责扫荡侧翼、清理小股奥斯曼残兵。他们惊讶地发现,明军的后勤保障、情报网络、行军速度,都远超他们的认知。
那种高效的、近乎冷酷的战争机器运作方式,让他们彻底收起了最后一点小心思。
沿途的奥斯曼据点试图抵抗,但在明军凶猛的炮火(尤其是随军携带的轻型弗朗机炮和虎蹲炮)和精准的箭雨、铳弹打击下,往往支撑不到半个时辰便土崩瓦解。
一些来自东欧的士兵,不久前还是这些奥斯曼守军的“盟友”或敌人,此刻却不得不调转枪口,在明军的监督下向曾经的对手发起进攻。
这种身份转换的荒诞与残酷,更凸显了大明意志的不可违逆。
当耶路撒冷那饱经风霜的古老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即便是最桀骜不驯的哥萨克,也下意识地放低了马蹄声。
金色的夕阳为圣城镀上了一层悲壮而神圣的光辉。
清真寺的圆顶、教堂的尖顶、犹太区的古老石墙,在落日余晖中构成一幅复杂而沉重的画卷。
大军在城外预设阵地扎营,营盘连绵,旌旗蔽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明军将士大多神情肃穆,他们或许不理解这座城对远方异邦的意义,但能感受到其非同一般的历史厚重感。
而东欧联军的士兵们,心情则更为复杂。
特兰西瓦尼亚的彼得罗,此刻正和几名同乡站在营地边缘,眺望着那座梦寐以求的“圣城”。他的手中,依旧攥着那个小十字架。
“我们……真的来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道,声音带着颤抖,
“靠着……东方的力量?”
彼得罗苦涩地笑了笑:
“上帝的道路,谁又能说得清呢?至少,十字架重新回到了圣地门前。”
他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奥斯曼战友阿里,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惆怅。信仰的纷争,帝国的博弈,最终却是由一支来自世界尽头的军队,来书写这圣城命运的新篇章。
瓦拉几亚的马特伊·巴萨拉布大公,此刻也在亲兵的簇拥下远眺耶路撒冷。
他年迈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两百年前,我们的祖先曾梦想着光复这里,”
他低声对儿子说,
“如今,我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到来……不知是荣耀,还是讽刺。”
但无论如何,能亲眼看到十字架的旗帜(哪怕是依附于日月旗之下)重新出现在这里,他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耶路撒冷的守军已经严阵以待。
奥斯曼耶路撒冷帕夏(总督)深知此城失守的政治意义,将能调集的兵力全部部署上城头,准备依托坚固的城墙进行殊死抵抗。
他甚至动员了城内的宗教领袖,号召进行一场“圣战”。
然而,大明军队的攻城方式,彻底颠覆了守军的认知。
攻城战在黎明时分打响。
没有漫长的围城,没有繁琐的劝降。
明军首先动用了超过两百门各型火炮,包括射程极远的重型红夷大炮和射速惊人的轻型弗朗机炮,对耶路撒冷城墙的几处预设薄弱点进行了毁灭性的集中轰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打破了圣城的宁静,实心铁弹如同巨神的锤击,狠狠砸在古老的城墙上,砖石飞溅,烟尘弥漫。
守军惊恐地发现,他们倚仗的城墙,在东方恐怖的炮火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碎裂。
炮火准备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城墙已被轰开数道巨大的缺口。
奥斯曼守军试图通过调动预备队封堵缺口,军官们在城头声嘶力竭地呼喊,组织抵抗。
就在这时,魏渊下达了一道冷酷而精准的命令。
明军阵中,数十名身着深色劲装、手持加长铳管燧发鲁密铳的神机营精锐狙击手,悄然进入前沿预设射击位。
他们使用的是经过精心校射的特制弹药,瞄准镜锁定了城头那些最为显眼的奥斯曼指挥官。
挥舞战刀的帕夏、高声传达命令的传令兵、以及负责鼓舞士气的宗教旗手。
“砰!砰!砰!”
清脆而致命的铳声,在隆隆炮火的间隙中显得格外刺耳。
正在缺口处指挥的耶路撒冷帕夏,话音未落,额头上突然爆开一团血花,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头上数名高级军官和重要的旗手、号角手,也纷纷中弹毙命!
指挥系统瞬间瘫痪!
守军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只觉得死亡如影随形。
“破城!”
时机已到,负责主攻的李过一声令下。
蓄势待发的大明锐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从多个缺口汹涌而入。
他们以严密的鸳鸯阵或小三才阵推进,刀盾手在前,长枪手突刺,铳手在后提供火力支援,彼此配合无间,高效地清理着任何敢于抵抗的残敌。
而被安排在第一波次冲锋队伍中的,正是那些急于“戴罪立功”或证明自身价值的东欧联军士兵。
彼得罗端着长枪,跟随着明军的突击队冲进了城内。他看着明军如同砍瓜切菜般清除着零星的抵抗,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守军狼狈逃窜,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攻入圣城的激动,有对明军战斗力的震撼,也有身为附庸的屈辱。
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失去了有效指挥,士气濒临崩溃的奥斯曼守军,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不到两个时辰,耶路撒冷城内大部分区域的战斗已然平息。大明的日月旗,和那些象征性的十字架旗帜,先后在城头升起。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魏渊在一众精锐亲兵和主要将领的簇拥下,登上了耶路撒冷最为高大的一段城墙。
他没有立刻去俯瞰城内那些着名的宗教圣迹,而是极目远眺,目光仿佛越过了苍茫的地中海东岸,落在了更遥远的南方和北方。
亲兵迅速在城楼内展开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
魏渊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刚刚被鲜血浸染的耶路撒冷位置上。
“诸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的耳中,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
“耶路撒冷已入我手。此城,便是我大明插入奥斯曼帝国身躯的一柄利剑!”
他的手指向上划过叙利亚,直抵安纳托利亚高原,向下则掠过西奈半岛,指向尼罗河三角洲。
“自此向北,是奥斯曼的欧洲省份与安纳托利亚核心区;自此向南,是其非洲领土,尤其是埃及这颗帝国明珠。”
他的手指在耶路撒冷的位置用力一划,仿佛真的有一柄无形利剑将地图斩为两段。
“我军已将此庞然巨物,拦腰斩断!其南北隔绝,首尾不能相顾,粮道、兵源、政令,皆陷于混乱!此乃‘分而治之’之基!”
将领们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地图,看着魏渊手指划过的轨迹,心中豁然开朗。
攻克耶路撒冷,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政治和战略上的绝杀!
喜欢明末封疆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明末封疆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