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对李过说道:
“将军,我们做到了。新年伊始,开罗已入大明囊中。”
李过豪迈地大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好!自此,奥斯曼断其一臂,这地中海东南之角,尽为我大明踏足之地!速派快马,向元辅报捷!”
日月龙旗,在开罗城堡的顶端、在尼罗河畔的夜风中傲然展开。
星月的光芒与城内零星的灯火,映照在旗帜上那轮象征皇权的日月图案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神圣而冰冷的光辉。
这座连接东西方的千年古都,在经历了又一轮征服者的更替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来自东方的大明帝国。
奥斯曼帝国在非洲的统治,随着开罗的陷落,实质上已经终结。
大明,在地中海的东南岸,牢牢钉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战略支点,为后续经略中东、乃至遥望西方,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南征之路,以一场辉煌的胜利,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永熙十四年的早春,巴尔干半岛依旧笼罩在料峭的寒意之中。
与李过、刘文秀在南线烈日黄沙下的激战不同,魏渊亲率的主力北线大军,所经历的是一场截然不同的“进军”。
这是一场在权力真空中进行的武装游行,一场伴随着无声威慑与精妙政治操弄的征服。
自从去年那场导致奥斯曼—萨法维联军自我毁灭的内讧,以及耶路撒冷闪电般易主的消息传开后,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的统治根基,便已发生了致命的松动。
帝国庞大的躯体仿佛被瞬间抽走了脊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苏丹朝廷权威扫地,地方帕夏(总督)和贝伊(领主)们或各自为政,或惶惶不可终日,通往帝国旧都埃迪尔内的道路上,原本严密的防御体系已然千疮百孔。
明军的北线主力,便是在这片弥漫着恐慌与不确定性的土地上,如同一条沉稳而不可阻挡的巨蟒,缓缓向北蠕动。
大军阵容鼎盛,核心是魏渊直率的五万大明精锐,包括装备最精良的步兵、骑兵以及数量庞大的炮兵集群。
此外,还有更多在耶路撒冷之后归附或被迫加入的东欧部队,他们的人数更为庞大,成分也更为复杂。
这些人在明军严密的组织和纪律约束下,既是前锋和侧卫,也是一种流动的宣示。
看,曾经奥斯曼的附庸,如今已臣服于大明的旗帜。
行军路上,几乎看不到像样的抵抗。
许多小镇和村庄甚至在大军抵达前,就已经派出了由长老和教士组成的代表团,他们手持面包和盐,或者古老的圣经与十字架,战战兢兢地等在路旁。
魏渊端坐于高大的骏马之上,面容平静无波。
他并未纵容军队劫掠,反而下达了严令:
“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明军军纪森严,对沿途百姓几乎秋毫无犯,与奥斯曼统治时期横征暴敛、强征“血贡”的记忆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一个保加利亚人聚集的小镇,当地东正教主教鼓起勇气,用半生不熟的拉丁语询问一位明军通译:
“尊贵的将军……你们,是来解放我们的吗?”
通译将话转达给魏渊身旁的副将。
副将看了一眼魏渊的神色,然后朗声回答,声音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
“大明王师,吊民伐罪,铲除暴虐之奥斯曼。尔等但安居乐业,遵从大明法令,可保身家性命无忧,亦可奉尔等之信仰。”
没有承诺“解放”,却给予了秩序和信仰的保障。
这种看似平淡,实则充满自信与掌控力的姿态,比任何煽动性的口号都更具威力。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越来越多的城镇选择了不抵抗,甚至暗中为明军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补给和情报。
大军经过一些不久前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地区。
有些是之前联军内讧的战场,有些则是奥斯曼溃兵或地方盗匪劫掠后的残迹。
断壁残垣,无人收敛的尸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难民……这一切,都透过明军将士的眼睛,冷静地记录下来。
年轻的尉官李亮,骑在马上,看着路旁一个被焚毁的村庄废墟里,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用木棍扒拉着灰烬,寻找可能残存的食物。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粮袋里的面饼,但军纪如山,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看什么呢?”
身旁的老兵什长驱马靠近,声音沙哑。
“什长,这里……真乱。”
李亮低声道。
老兵浑浊的眼睛扫过废墟,哼了一声:
“乱世都这样。奥斯曼人压榨他们的血,自己人抢掠他们的粮,土匪要他们的命。如今我大明来了,至少……能给个规矩。”
“规矩?”
“对,规矩。”
老兵目光投向远方军队行进扬起的尘埃,
“元辅的规矩。有了规矩,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世道才能慢慢活过来。”
在另一支东欧附庸军的队伍里,特兰西瓦尼亚的彼得罗心情更为复杂。
他看到了熟悉的十字架,树立在一些刚刚恢复礼拜的乡村教堂顶上,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但他也看到,那些同样信奉基督教的同胞(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看向他们这些“跟随东方军队而来的同胞”时,眼中那混杂着期待、疑虑甚至一丝鄙夷的目光。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解放者,而是新的、更强大的征服者的仆从。
随着大军日益逼近埃迪尔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奥斯曼帝国在这片“鲁米利亚”核心区域的统治痕迹依然可见——宏大的清真寺,奥斯曼风格的官署,土耳其人聚居的社区。
但此刻,这些地方大多门户紧闭,充满了压抑的恐惧。
偶尔,会有小股不识时务的奥斯曼驻军或地方忠诚分子试图阻拦。
但在明军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面前,这些抵抗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连涟漪都未能泛起多大,便被迅速、无情地碾碎。
一场典型的小规模冲突发生在一处扼守要道的峡谷。
约千余名奥斯曼新军残部和地方征召兵,试图凭借地利进行最后的顽抗。
魏渊甚至没有亲临前线指挥。
前线明军将领按照标准操典,先是派出斥候摸清敌情,然后以炮火进行覆盖射击,摧毁敌方简易工事和士气。
紧接着,数个百户所的明军锐士,在烟幕和箭雨、铳弹的掩护下,从多个方向发起迅猛突击。
战斗在半个时辰内结束,奥斯曼守军全军覆没。
这场微不足道的战斗,更像是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统治的临终抽搐。
永熙十四年二月中,一个阴沉的下午,大明军队的前锋骑兵,终于抵达了埃迪尔外的城郊。
这座曾经作为奥斯曼帝国首都长达近百年、见证了帝国崛起与辉煌的古城,此刻静得可怕。
城墙上的守军稀疏拉拉,旗帜歪斜。
城门……已然洞开。
没有预想中的最后决战,没有玉石俱焚的疯狂。
留守的奥斯曼官员和守将,在极度恐慌和内部纷争中,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他们甚至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逃亡,因为四面八方似乎都已被明军和那些倒戈的附庸势力所包围。
魏渊在大军簇拥下,缓缓来到城门前。
他抬头望向那座铭刻着奥斯曼荣耀的城门拱顶,上面或许还残留着历代苏丹的纹章和阿拉伯语铭文。
“进城。”
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平淡,却带着决定历史走向的重量。
大明军队以严整的战斗队形开进埃迪尔内。
铁蹄踏在古老的石板街道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回响。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偶尔有惊恐的眼睛从缝隙中窥视着这支沉默而强大的东方军队。
城市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军队行进的声音和战马的响鼻打破这片死寂。
奥斯曼的统治机构已经瘫痪,官员们要么藏匿,要么已经逃往更远的西方或海上。
零星的、试图躲藏的马穆鲁克卫兵或新军士兵,被明军轻易地搜捕出来,解除武装。
魏渊径直来到了昔日的苏丹宫殿。
虽然帝国首都早已迁往伊斯坦布尔,但这里的宫殿依然是帝国在欧洲的象征性中心。
宫殿大门敞开着,内部一片狼藉,珍贵的地毯、器皿散落一地,显然经历了一场仓皇的逃离。
魏渊踏着散落的文件和华丽的织物碎片,走过空旷而宏伟的殿堂,最终登上了宫殿最高处的露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埃迪尔内城:鳞次栉比的屋顶,高耸的清真寺尖塔,蜿蜒的河流,以及远处苍茫的巴尔干山峦。
副将递过一个望远镜。
魏渊举起,缓缓扫视着这片曾经让整个欧洲颤栗的土地。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既无征服者的狂喜,也无感慨历史的唏嘘。
“传令,”
他放下望远镜,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通报全军,埃迪尔内已克。妥善安置城中居民,维持秩序,清点府库。所有降官降卒,集中看管,等候发落。”
“是!”
“还有,”
魏渊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是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方向,
“将捷报,连同我的奏疏,以六百里加急,速递京师。”
他没有入住那象征意义极强的苏丹寝宫,而是选择了一处相对简朴的偏殿作为临时指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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